為什么?
寧方生看著何氏,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當下心一狠,問道:
“那天夜里,房尚友在船上說的那些話,你在邊上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話一出口,何氏的臉色變了,衛東君的心不會跳了,陳器的血液直往頭頂沖。
屋里,極為安靜。
何氏心底已分辨不出究竟是驚恐多一些,還是害怕更多一些。
她遲疑半晌,“你怎么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是他告訴你的?”
最后一個字落下,寧方生深邃瞳仁驟然一縮。
而屏風里,衛東君已經沒有力氣去管陳器了,她用兩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丁點聲音。
無人可管的陳器,只能用兩排牙齒咬住自己的衣角,兩只拳頭再抵住嘴巴。
還不保險。
他又將頭深深的埋在膝蓋上,將自己團成一團。
我的老天爺啊!
那天晚上,何氏真的去捉奸啊!
她身旁,真的站著一個男人啊!
還有……
房尚友的夢,是真的、真的、真的發生過啊!
“夫人。”
寧方生目光透過何氏,看向她的身后。
“這些事,都是跟著你的人告訴我的,她就在你身后,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說,她都聽得見。”
“我的委屈?”
何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一個死人聽見了有什么用?”
活人的委屈,是要講給活人聽的。
……
何家祖籍紹興,是紹興府的名門望族,尤其到了大伯、父親這一代,聲望更是達到頂峰。
大伯和父親都高中進士,一門雙進士,那真真是光宗耀祖啊。
大伯因為要繼承家業,中舉后選擇回南邊做個小官;父親則留在京城,入了翰林院。
父親前后服侍過三朝帝王,只差一步便做了內閣首輔,何氏家族因為他,在四九城站穩腳跟,成了無數人不可企及的高門大戶。
高門的婚姻,首選高門。
她原本在紹興府有門門當戶對的親事,未婚夫姓楊,是家中獨子,楊家與何家是世交,兩家知根知底。
誰知在成親前,有個女人挺著大肚子找上門,說肚子里懷的是楊少爺的骨血。
楊少爺酒后一夜風流,只記得快活,哪還記得那女子是誰?
楊家見兒子不認,自然也不肯承認。
哪知那女子血性,當夜就一頭跳進河里,一尸兩命。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傳到京城后父親大怒,立刻書信一封,命大伯上門退婚。
楊家自知理虧,連聘禮都沒敢要,便退還了婚書。
就因為這一件事情,父親便立志給她找個品性好,能管得住下半身的男人,高門不高門的無所謂。
房尚友便是這樣入了父親的眼。
他并非父親門下弟子,但他進京的第一天,便帶著自己恩師的拜帖進了何府。
父親與他恩師有過一面之緣,于是便把人請進來。
一番談后,父親對他稱贊有加,覺得這人學識淵博,為人謙卑有禮,便對他留意起來。
高位者對低位者的留意,就像是一股無形力量的加持,房尚友順風順水地高中了探花。
后來她才知道,當年那屆的主考官,是父親的同門師兄。
而探花郎的頭銜,反過來又成為了房尚友婚娶上的加持。
再加上房家雖不是京城高門,在當地也算殷實,族中子弟都很上進。
于是父親稍稍一示意,房尚友便主動上門求娶。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