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向儉在縣政府里吃完一頓還算豐盛的午餐后,本來心滿意足的他被突然得到的來自元山津的消息給弄得心煩意亂。于是乎,下午去山里打獵的興致也沒了,考慮到出發時日已經不短,再等半個月阿穆爾河下游的河面上就將出現一些細碎的浮冰——雖然不礙航行,但總不是個事——于是梁大常委便打算先行乘坐“庫頁之鷹”蒸汽機帆船返回黑水港,主持入冬前的一系列工作。
“庫頁之鷹”號停泊在廟街港最好的一段碼頭泊位上,此時桅桿頂上的旗幟正被西風吹得呼啦啦做響。遵照梁向儉的命令,船長已經在頂桅上升起了醒目的起航旗,船只鍋爐也已經生火增溫,水手們不急不緩地在甲板上忙碌著,做好出航前的最后一點準備工作。
風越來越大,河口處寬闊的河面在大風的吹拂下卷起了墨綠色的波濤,其起伏之勢雖然不如外海,但也相差不大了。一些劃著樺皮舟的山丹人一邊啃吃著熏大馬哈魚脊肉,一邊大聲向船上的水手們兜售著商品,他們的商品多是本地特產,也深受水手們歡迎,比如幾張優質毛皮、比如一把金砂、比如一些制造興奮劑的原料(即鹿茸,山丹人認為東岸人買這些回去是為了制作興奮劑)等等。梁向儉看著甚是有趣,不過考慮到時間不早了,而且河面上風也越來越大,再不走可能會有危險,于是只能讓水手們將這些土人驅走了事。
起航的汽笛聲終于大聲鳴放了起來,“庫頁之鷹”號在最后裝載了一批牲畜后,開始緩緩轉向,離開了碼頭泊位,朝阿穆爾河中心航道駛去。由于河面上風太大,船長將帆桁大幅度轉動,只利用了側風航行,這使得船只的速度維持在一個不快不慢的程度上,這對于穿行淺灘暗礁密布的阿穆爾河河口至關重要。
“魏博秋這廝竟然在元山津還收編了七百余朝鮮降兵,尼瑪連棒子這種稀爛貨色都收編,老魏也真是急眼了。”梁向儉坐在船長室內,拍打著桌面上的一封信紙,自自語道:“七百多人加上原本六百多清軍降兵,要是再給他招募一些日本浪人或山丹人,邵樹德給的獨立第一守備大隊的番號就滿員了。有了這些人,魏博秋這廝還不在蝦夷地鬧翻天啊?松前藩估計會被他敲打敲打,日本沿海不知道老魏會不會去呢?估計還不敢,一是手下軍隊戰力太爛,二嘛這種重要事情暫時他還不敢造次的。不過老子得盯著他,可不能讓他鉆了空子損害國家利益。”
而在想到魏博秋手下兵力再度膨脹的時候,梁向儉卻陡然發現自己手里竟然只有一支約兩百人的黑水民兵隊伍——至于黑水守備隊嘛,他還無權管轄——這比起魏副司令來,果然是差了一籌。這么一想,梁向儉頓時渾身不自在了起來,打算一回到黑水就著手擴大縣民兵隊伍,增強手頭的實力。煙臺的邵總司令不是在號召各縣“多多建立預備役部隊,為正規軍提供優質兵源”嘛,咱老梁就這么辦了,就以震懾、清理周邊不服管教的山丹土人為理由,擴編黑水保安團的兵額,省得將來魏博秋有異心時無力鉗制。嗯,博格丹這個阿爾巴尼亞人來黑水也有些年頭了,能力不錯,又和奧斯曼人打過多年仗,經驗豐富,由他來整訓民兵隊伍,應當會很不錯。
當然了,兵源的來源其實很多,比如這兩年來黑龍江戰區司令常開勝就在伯力寨一帶俘獲了大量清軍俘虜,其中既有滿蒙八旗,也有依附于滿清的土人部落民。這些人如今總數差不多已經超過三千了(其中九成以上是部落民),若是在以前,只要梁向儉愿意,分分鐘就可以把他們要回來編成一股部隊。只不過隨著邵樹德制定的政策的轉變,對于這類頑固分子(滿蒙八旗和部落民)也日趨嚴厲,現在煙臺最新的指令是將這些人編成一個個師、團,然后流放到一些蠻荒之地去任其自生自滅——如果若干年后這些人沒有“團滅”,那么華夏東岸共和國也不介意再度接納他們重歸文明世界,當然他們所開辟出來的土地,自然也要被國家一并笑納了。
“哼,少了這些降兵降將,難道老子就沒辦法了?惹急眼了,我連俄羅斯人都招募。我們好歹是文明人,他們給誰打工不是打工啊,上次那個帕夫洛夫在廟街縣里供職,不就干得很不錯么。”梁向儉尋思著。現在遠東地區正處在權力交接的敏感時期,各個常委們都在想盡辦法擴充自己的實力,而邵樹德對他們壓制也隱隱有所放松,這無疑進一步刺激了某些人的野心,魏博秋如此,梁向儉也不外如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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