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8年7月25日,小雪。
已經榮升《真理報》資深編輯的黎達彥騎著一匹駑馬在大荒農場外停了下來。他們一行一共五人,都是報社的記者和隨從,奉上級命令前來被稱做“西大荒”的內陸草原采訪。
西大荒里有一個大荒農場(位于后世薩皮坎小鎮附近),設立不過才四個月的時間。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大荒農場其實并不止一個農場,而是一系列的農場的集合。只不過因為這些農場都是連在一起的,因此在政府的地圖上這里被集體標注為大荒農場。
準確地說,大荒農場是由23名退伍軍人聯合承包的,共有約十余萬畝的農田。當然就目前來說,這些被劃在大荒農場范圍內的地很難被稱做“農田”。黎達彥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厚厚的荒草甸子,沒有樹,沒有巖石,甚至連地平線都被遮掩住了。景色單調而無聊,除了枯黃還是枯黃,偶爾能見到一道匹練般的小溪流,那就足以給人驚喜的感覺了。
“真是荒涼的地方。”黎達彥輕聲念叨了句,然后拉住一個臟兮兮的拉丁人詢問場部怎么走。
那個拉丁面孔的人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流竄來的,看起來似乎也不會漢語。他在發現自己被一個穿著制服的東岸人拉住后,臉上頓時露出了不安的神色,隨后就只見他朝遠處的幾間棚屋處大聲叫喊了起來。黎達彥仔細聽了聽,似乎是某種意大利語方。
棚屋內很快走出來一群同樣臟兮兮的男人,看面孔什么人都有,但以拉丁裔居多。兩名明人面孔的中年男子穿著較為整潔的舊軍裝,周圍人對他們也較為恭敬,看得出來可能是領頭人。
他們應該都是大荒農場的拓荒者!黎達彥想了想,然后大步走了過去,大聲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真理報》的黎達彥,此次想來大荒農場采訪一下這里的開拓事宜。可能會有一些麻煩諸位的地方,還望多多包涵。”
“《真理報》?黎達彥?就是那位呼吁給弟兄們增加野戰食品種類的黎記者?”兩位領頭人之一不確定地問道。
“呃……我是寫過這么一篇文章,本意是覺得前線弟兄們的后勤供給有些不到位,因此便在報紙上呼吁了一下。”黎達彥如實回答著。
“果然是黎記者!那就是朋友了!”兩名領頭的中年男子聞頓時打消了顧慮,只見他們一前一后上前握住黎達彥的雙手,說道:“黎記者為弟兄們說話,大家都很承這份人情。如今我們雖然退役了,但只要黎記者需要幫忙,我們二話不說,能幫的一定幫。”
“哈哈,兩位真是痛快人。其實也沒啥特別需要幫忙的,幫我們照料一下牲畜,平時吃飯的時候一起搭個伙,我們可能需要在這里住個幾天,當然我們會付費的。”黎達彥聞開心地說道。他自己平時在報紙上人話說過,鬼話也說過,沒想到偶爾為這幫丘八們說次話,竟然使得他們對自己充滿了善意。
“這眼看天也快黑了,來,先進屋吧,圍著爐子暖和暖和。這鬼天氣,風呼呼的,冷得要死。”兩人囑咐身后一些邋遢的隨從去牽黎達彥等人的馬匹,然后直接邀請黎達彥一行人前往屋子里休息。
“也好。”黎達彥點了點頭,然后招呼隨從們帶上行李跟上。
路邊還有一些低矮的棚屋,棚屋很小,大概只能放一些簡單的家具,幾名胡子拉碴的西歐面孔的男人蹲坐在門口,愣愣地看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黎達彥眼尖,發現這些人的身上都臟得很,不但衣服上滿是灰塵,就連臉上和身上都是,也許他們根本不洗澡?黎達彥有些不確定,如今東岸自己的國民一般來說都是定期洗澡的,但外來者就很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