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1年5月20日,高達堡,晴,氣溫十二度。
朱亮站在城內唯一一座瞭望塔上,舉著望遠鏡朝前方望著,而他一動不動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有十多分鐘了。原因無他,前方山間的一支數目不小的軍隊正在緩緩前行。在他身后,是兩名來自定遠陸軍軍官學校的實習參謀,他們一人在仔細估算著敵人的人數,一人在記錄他們的兵種構成和武器裝備。
“大約三千人到四千人之間。”一位年輕的參謀紅著臉說道,他的這個數量范圍實在也太大了,上限和下限之間足足相差了一千人。
“大概在三千七百人到四千人之間。”朱亮看了他一眼,然后加重了語氣糾正道,年輕的實習參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他們幾乎全都沒有護具,大部分人手持木矛、少部分人裝備了短矛和大盾,不過看起來士氣不甚高昂。”另一名實習參謀緊接著說道。
“中士,你從什么方面判斷出他們的士氣不高?”朱亮很快發問。
“他們的腳步很沉重,很多人低著頭,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樣子,這說明他們不認為這場戰爭能夠給他們帶來榮譽。”實習參謀很快回答道。
朱亮不置可否,繼續舉起望遠鏡觀察起來。這些野蠻人的陣型相當松散,也許是他們疏于訓練,也許是他們真的士氣不高。不過這樣也好,對手弱總比對手強要好吧。全軍戒備的命令早就已經傳達了下去,少數在外面放牧的紅、綠兩旗的牧民們開始在南非騎兵連騎兵的掩護下驅趕著羊群通過吊橋緩緩通過護城河,進入到了尚未完工的城堡城墻內。
一些騎兵在那些老陜西流賊軍官的帶領下呼喝著在那些野蠻人的軍陣外縱橫馳騁,試探著他們的虛實。不過野蠻人的表現看起來沒有之前朱亮等人估計的那么不堪,一些步弓手很快被組織了起來,使用手里長射程的步弓開始驅逐騎兵們。騎兵手里的燧發手槍不是步弓的對手,因此他們又徘徊了一陣,給牧民們撤退爭取了足夠時間后也緩緩退回去了。
吊橋被拉上,護城河外再也沒有一個東岸人。蕭瑟的秋風吹起,大地一片枯黃,看起來無比肅殺。
高達堡內一片靜寂。陸軍第2連和騎兵連的士兵們還好,他們已經見慣了生死,眼前這些場面還嚇不倒他們。雖然城墻才修了一部分,不過就憑眼前這幾米寬的護城河、三道鐵絲網也足夠防守了。高達堡東北方臨河,東南方是山地,不便兵力展開和調動,想必野蠻人的首領面對這樣的地形也很頭疼吧。不過相比較而那些八旗旗眾的表現就有些不堪了,雖然城外的野蠻人還不足四千人,雖然城內有七八百名常年訓練的八旗武士,雖然城內有小兩百名東岸火槍手,雖然城內有百來個東岸騎兵,雖然城內還有四門大炮,但是他們就是害怕。他們的全部家當都在這里,他們的親人也在這里,他們害怕戰爭失利這個災難性的后果。
“讓八旗旗民們繼續修砌城墻,一切照舊。”作為南非駐屯軍司令,朱亮開始下達命令:“通知八旗武士首領莫大勇,讓他整肅手下,然后在城內開始巡邏,任何亂跑亂叫不聽號令者全部就地正法。還有,往河中堡的傳令兵派出去了嗎?”
正在記錄朱亮命令的參謀很快停住了筆,然后說道:“已經派出去了,司令。一共四人、八匹馬,分兩組,沿河兩岸向西北前進,路上向任何遇到的輜重部隊傳遞敵情,預計他們在半途就會遇上河中堡前來增援的部隊。”
按照事先制定的計劃,河中堡地區的秋收行動當在5月18日前結束。待秋收結束后,南非戰區最高長官莫茗將會親自帶領已經劃歸南非駐屯軍序列的陸軍第1連、第103連、第104連、南非野戰炮兵連、獨立野戰炮兵第1連、工程兵營等主力部隊,外加部分配備了火器的河中堡民兵沿貝格河前進,增援高達堡地區。與他們一起行動的,應當還有征調的八旗武士兩千余人。算算時間,他們差不多已經出發了,傳令兵很可能在半途就遇到他們,讓他們知曉野蠻人大軍已經到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