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摩、白斯文二人的談判對手仍然是老面孔——來自東印度公司的拉塞爾.史密斯和來自商人冒險家公司的切尼.考沃德。
自從上次談判結束后,雙方又進行了幾次非正式的會面,卻一直由于分歧太大而沒有達成任何實質性的協議。今天的談判,是雙方幾個月來的第十七次會面、第五次正式談判,和平的艱難由此可見一斑。
進入會場前高摩已經找機會將布蘭科悄悄傳遞過來的消息告訴了白斯文。
白斯文聽到這個消息后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英國佬怎么這么狡詐?怎么這么無恥?你們這些17世紀的土著怎么能夠比偉大的穿越者還要狡詐、還要無恥?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白斯文有些凌亂了,英格蘭縱橫四海的海盜呢?當年德雷克率領的海盜艦隊將西班牙人打得像孫子一樣,現在為什么這樣?海軍那幫人的狗屎運也太好了吧!聯想到前段時間自己的作為,國內那幫人會怎么看我?白斯文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妙了。
不過馬上就要開始談判了,白斯文努力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轉到當前的談判上來,畢竟這才是自己此時最為重要的任務。也許,好好協助高摩從英國人手里爭取一個對東岸較為有利的和平方案后,自己多多少少應該能挽回一點前陣子積攢下的負面形象吧。
冗長、沉悶的談判又開始了,雙方四名談判代表坐在寬敞的向陽房間內,施展唇槍舌劍、針鋒相對地進行著口水戰。
“東岸人,我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拉塞爾.史密斯抽著煙斗,斜睨著高摩說道,“東印度公司是實力雄厚的老牌公司,即便是我們只分出很少一部分船只,都可以將你們東岸的海軍攆得跟一只喪家犬一樣。不要忘了,在海洋上,英格蘭的榮光還從未被玷污過。”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但那都是過去的歷史了。”高摩摩挲手里的陶瓷茶杯,看著史密斯的眼睛,若有深意地說道:“東岸的海軍有自己的驕傲。自從創立以來,我們英勇的海軍將士還從未讓我們失望過。我們擊敗了西班牙人實力強大的秘魯艦隊,同樣,對于你們英格蘭人,我們覺得你們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許西班牙人灰頭土臉的下場就是你們未來的真實寫照。”
“是嗎?耍嘴皮子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史密斯吐了一口煙,微微一笑說道:“東岸海軍的驕傲?岡比亞河河口那種恥辱性的失敗就是你們的驕傲?”說到這里,史密斯和考沃德對視了一眼。
考沃德聳了聳肩,抱怨著說道:“東岸人,我早就說過,東印度公司并不喜歡和沒有誠意的人談判。我們的條件已經陳述過無數遍了,在這里我不想再重復一遍。你們可憐的海軍——呃,如果那幾艘船能夠稱得上海軍的話——已經全軍覆沒了,這沒有任何疑問。如果你們再執迷不悟的話,我想也許這就將是我們之間的最后一次談判了。”
“海伍德騎士肯定不會認同這是最后一次談判的。”高摩緊盯著史密斯和考沃德的眼睛,輕聲細氣地說出石破天驚的話,“海伍德騎士和他忠誠的手下目前正被羈押在我們東岸共和國的監獄內,如果你們就此關上了談判的大門,我想他一定會很失望的。”
海伍德騎士是英國岡比亞商站的陸軍指揮官,這是高摩一早就知道的。不過他也不清楚岡比亞商站戰斗的詳細過程及戰果,只大概知道英國人的商站被毀滅了,因此他便胡扯了一番海伍德騎士被關押在國內的謊話。反正英國佬都能隨便制造謠,自己扯兩個謊又算得了什么。
不過遺憾的是他并沒有從對面兩個英國人的臉上看到什么不同尋常的變化。史密斯和考沃德聽到這個消息后就連眼睛都沒有胡亂眨一下,仿佛他們倆聽到的只是諸如“今天天氣不錯”這種問候用語一樣。
“海伍德騎士半年前就已經回到索爾茲伯里的鄉下度假去了,我想你們一定不了解這點。東岸人,不要試圖欺騙我們,也不要試圖東拉西扯的。東印度公司的態度很清楚,其他條件都可以商談,但是我們一定要得到最新式的紡織技術,關于這點我已經講過無數遍了,那么你們究竟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現在請給我一個正面的回答。”史密斯將清了清煙斗內的灰,好整以暇地問道。
兩只英國老狐貍如此鎮定自若,高摩自問拍馬也趕不上。要不是布蘭科私下透露給了他絕對不可能出錯的情報,那么此刻他一定會被這兩個演技高超的英國人給騙了過去。他想起了布蘭科話語中提及的已經退出的圭亞那貿易商人公司,以及即將退出的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等殖民公司,英國人建立的反東岸聯盟也許正面臨著土崩瓦解的危局,但是你從這兩個英格蘭老家伙臉上愣是看不出一點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