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并未立即撤兵,又狂攻了三天,在三天之內,禁溝前面也增了兵力,連番試探,但禁溝地形狹窄,兵力更是充足,士卒之精銳還要更勝潼關一籌,數次試探下來,除了留下一地的尸體外,連第一座營寨也突破不進去,金兵也就此打消了強攻禁溝的念頭。
不過這三天金兵終于拿出了全部的精神,打著各色旗幟的女真軍旅輪番在戰場上露了一回面兒,但攻擊的勢頭卻讓人有些失望,甚至在戰力上還不如那些渾身都透著一股羊膻味兒的韃靼人以及雜胡,金朝數十年統治之下,女真鐵騎的名聲已經與他們的戰力明顯不相符合了,偶爾還能見到當年那些身穿獸皮,打起仗來兇悍嗜血的先祖們的影子,但這些只是整個戰場上的點綴,并不能掩飾這些女真將領的無能以及在金銀美女腐蝕之下而帶來的膽怯和懦弱了。
站在營寨望臺之上,李金花看著徐徐退下的金兵,營寨前面一片狼藉,尸體交結壘集,手下的顯鋒軍將士卻還是一副有條不紊的樣子,素白的面容上露出些傲色,顯鋒軍經過她這些年的整治,已是一支當之無愧的強軍,這里面浸透了她這些年所有的心血,她有驕傲的理由,但同時臉上也掠過一絲蕭然,不由回頭向后方望了一眼,那人就在陣后,這是兩人第二次并肩作戰,但世事難料,慶陽城下,兩人并肩殺敵,何等的快意。至今她還記得那冰冷雨夜中對方手心的溫暖,但如今兩人卻已形同陌路,世事無常,一至于斯,想到這些,些許地勝利便有些味同嚼蠟之感了。
三日之后。金兵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量,接下來的幾日里沸騰的戰場突然便平靜了下來,營寨卻是更加繁忙了起來。士卒收拾行裝,結束行囊。好像一點也不掩飾要退兵的意圖,三十萬大軍頓兵城下一月之久,雖然損失慘重,少說也有三萬余人陣亡在了潼關之下,但金兵兵力依然雄厚異常,不是關內的秦軍所能比擬地了的。
“大帥,金兵要退兵了。
帥府后宅花廳之中,幾個心腹將領分坐兩旁,李廷之輕聲說了一句。話里隱約帶著遺憾的味道。臉上地肌肉卻是繃的緊緊地,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常。
李玄道只是看了他一眼,威嚴的目光掃過在座的將領,“金兵不日便將退兵,你們怎么看?”
他下首的一員大將甕聲甕氣的道:“照末將的意思,金狗想走可沒那么容易,大帥只要能給末將三千騎兵。追著他的尾巴殺上去。定能殺的金狗尸橫遍野,帶些人頭回來祭奠死去地將士。”
“金狗去意才露。兵力又未大損,實力猶存,是不是有意要誘咱們出關?末將看來,還是穩守為上。”
“老徐膽子太小,金狗在關下呆了也有一個月了,三十萬人看上去人多勢眾,但氣焰已經被咱們打沒了地,現在夾起尾巴想跑,亡于關上關下的弟兄們都不答應,末將看老陳的意思不錯,怎都得叫他們留下些什么才行。”
“哼,追上去若是中了金狗的埋伏,不是白白送了將士的性命?完顏烈也是金國名將,就算有意退兵,也不至于被人追著尾巴趕回去,若有人以為自己膽子大的如那位血虎一般,不如自己獨自追上去試試,何必還要連累手下軍卒?”
幾個人紛紛出聲,語間不一時便充滿了火氣,說到血虎這個人,自然指的便是趙石了,趙石獨騎出關,浴血而還,當金兵將整個戰場照地通亮地時候,見到底下戰馬哀鳴,血肉橫陳的屠場地時候,二三百的女真騎士只剩下聊聊數十個,好像瘋了般四處游蕩的情形之后,血虎這個綽號便新鮮出爐了。
這都是題外話,先不贅,這些將軍們爭吵來爭吵去,不外乎就是追還是不追,出關還是穩守兩個意思罷了,李廷之,也就是魏王李玄道的心腹謀士李先生卻是抿著嘴唇一不發,見眾將吵的不可開交,眼睛微向李玄道那邊瞄了瞄,見李玄道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神態間雖沒表現出什么,但他已經敏感的察覺了李玄道此時的無奈。
潼關雖被這位魏王殿下經營的滴水不漏,但畢竟這些年朝廷的目光都在西邊兒,雖然東軍上下并不承認,但實際上,不論軍卒戰力,只在將才上,就不如西軍多矣的,這些將軍們都乃魏王心腹,打起仗來自都是一把好手,但若論起計謀應變,又都差了許多,絲毫也沒想到深一層的意思,殿下這時心里估計也只有無奈兩個字可以形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