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爽呢,你還怕了?”
他這炮是優質生鐵鑄的,還用的是鐵芯鑄造,即便內膛已經足夠光滑,也還是足足磨了兩天。“光潔如鏡”用在這炮膛上,已經不再是形容詞,而快接近描述詞。
按照清代規制,火炮每百斤裝藥四兩,這小劈山炮只有六十斤,只能裝二兩五錢。可李肆覺得以這炮的品質,多裝五錢藥應該沒問題。
這炮原本不打單子,只用群子,也就是霰彈。可李肆和蕭勝都想看看這炮的威力,這頭一發,就直接拿封門子當單彈來打。2
只是蕭勝不太懂炮,總覺得把炮膛塞得這么實,很容易炸膛。他以前接觸的都是品質低劣的炮,這認識也符合他的經驗。
“也好,這樣也能不炸的話,簡閱就絕沒問題了。真要炸了,瞧你們一月就能出兩門炮的速度,再補上也來得及。”
蕭勝自我安慰著,瞇眼調整了炮口方向,再朝炮口下墊了幾塊石頭。接過了李肆遞來的引火繩,親手插進了火門里。身后張應遞來鳥槍上的火繩,梁得廣已經帶著兵丁們嘩啦啦朝后退去。
“媽的!有什么好怕的!當年在臺灣戰劉卻,身邊炮炸了膛,帶飛了五六號人,老子也沒皺過眉頭!”
蕭勝罵罵咧咧地將火繩摁在了火門上,就聽哧哧一陣細響,白煙飄起,兩人也如狡兔一般飛奔而退。
在另一邊,李肆也帶著小子們趴在了地上,捂住耳朵,張開嘴巴,心中還在想,接下來可別害怕……
轟——!
聽慣了后世的炮聲,眼下這記炮響,李肆聽著頗有些怪異。沒那么渾厚沉郁,顯得有些高亢空亮,還帶著脆脆的嘶鳴破響,多半是炮藥配硝太多,成分混雜不均的緣故。
蓬……咚……啪……
炮響之后是接連三聲異響,蕭勝調的炮口角度有點飄,拳頭大的炮子在大門上方穿透出一個圓洞,再斜上射入中心的堡樓,將土墻撕出一個口子后,又從樓頂直接鉆出,高高射入半空,隱隱還能聽到嗚嗚的破空聲響。
“草!真******——爽!”
蕭勝一躍而起,揮著拳頭,滿臉快意地叫著,前方堡樓那三團煙塵正漸漸擴散。
下一刻,他的拳頭僵在半空。
幾個人頭從堡樓下方的門里探了出來,接著是一陣嘈雜響聲,再是無比清晰的呼喊。
“官兵!官兵來了——!”
啊哦……真有賊匪呢。
李肆閑閑爬了起來,臉上是再虛偽不過的驚訝,他早就知道這里有人。
勞二那幫山匪就在這,這家伙受人之托,在一旁監視盤金鈴她們過癩。李肆就讓盤金鈴和勞二接觸,套出了他們的落腳之地。原本想著讓蕭勝直接帶人去抓捕,可按照正常程序,蕭勝他們這些汛兵必須向上報備,同時需要地方行文才能出動,這就太容易走漏消息。
所以他才借著試炮,把蕭勝誘拐到了這里,還刻意撩撥了蕭勝的逆反心理,讓他帶足了人,做足了準備。
希望接下來這家伙真能震住場面吧,李肆這時候也感嘆不已,到什么時候,才能建立起一支真正屬于自己的武裝呢?
“十多號人怕個鳥!”
“鳥槍!搶了他們的鳥槍!”
“還有船!哈哈,老天爺送下的大禮!”
“反了!殺官兵!大伙們并肩子上啊——!”
接著響起的呼喊,讓李肆感覺有些不妙。
堡樓里呼啦啦一下涌出來一大幫人,揮著長短兵刃,朝著蕭勝李肆他們直沖而來。見這些人衣色混雜,有形似丐幫的破爛裝,有形似走鏢趕趟的快手,手上的家伙也都雜亂不堪,腳下或快或慢,有堅決的有猶豫的,竟然像是好幾伙賊匪。
艱辛地將手臂放下,蕭勝轉頭看向李肆,目光糾結得快能擰出滔滔江水,他悟了。
“你早就料到有賊!?”
他悲憤地質問著,李肆臉上的驚訝弄假成真。
“意外……這真是意外……”
源源不斷的人群從堡樓里涌出來,粗略看去,怕不有百號之多!
李肆回視蕭勝,臉肉也是僵了。
“沒料到有這么多……”
1:“格洛檔”和“謳莎腰”一樣,都是排瑤情歌。
2:明清火炮發射霰彈,前方會加一枚大彈堵塞藥氣,叫封門子。
昨夜涼風習習,吹壞了肚皮,今天只能勉力一更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