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昌宗算是最能明白皇帝用意的,‘官紳一體納糧,火耗歸公’這個想法,朱栩也不止一次與他談過。
而且,之前還做了不少試探,都是點到即止,并沒有引起什么風波,自然,每一次的試探都說明官紳階層不好對付,戶部,甚至是朱栩都沒敢再輕動。
不過,陜.西這件事顯然給了朱栩一個非常好的借口,拿西南做試驗田,由此估量天下。
傅昌宗知道,他該說話了,他不動聲色的環顧一圈,然后看向畢自嚴與孫承宗,語氣極其平靜,道:“畢大人,孫閣老,下官認為,不止為官之人,西南官紳世受皇恩,恩澤綿長,也應該為西南災情出力,為朝廷分憂。”
傅昌宗是更進了一步,將西南的官紳全都拉入,也就是要全西南,除了宗室,的所有人都要交稅!
眾人心底都是一突,齊齊看向傅昌宗,目光閃爍不休。
他們都在猜測,這是傅昌宗自己的意思,還是皇帝的授意?
畢自嚴神色不變,與孫承宗對視一眼,道:“其他大人有何意見?”
道理是這樣的道理,可道理不能當飯吃,更不能搶別人碗里的肉!
周應秋對這件事洞若觀火,明擺著就是皇帝在背后推動,既然傅昌宗說完了,也該輪到他這個‘帝黨’二號人物繼續,稍稍沉默,他接著便道:“下官贊同傅大人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的事情,決不能發生在我朝,否則有損皇上圣德。”
眾人心底都腹誹,又一個大道理,可真要推行下去,西南官紳非得造反不可!
“下官附議。”這次說話的是工部尚書徐大化,魏忠賢不可靠了,他就一直積極努力,奮力工作,拼命的討好朱栩。他也是眼亮的人,豈會錯過這個機會。
“下官附議。”說話的是刑部尚書倪文煥,刑部的職權現在更多的抓捕犯人,偵破案件,其他審核,斷案這些權利都轉到了大理寺,因此存在感很低,所以不能錯過表忠心的機會。
六部尚書中,還剩下禮部尚書袁可立,兵部尚書申用懋。
靖王恰在這個時候插入,大聲道:“兩位大人,下官認為,傅尚書之議再好不過,應當施行!”
靖王是看到了某種趨勢,信王越來越不得皇帝信任,離開內閣是遲早的,且,周應秋近來頻頻示好,他推薦的人才都得到了重用,這是暗示!
在座的并沒有誰真的在意靖王,之所以叫他來,只是監督一下,讓皇帝知道,他們不是背著他私自定議國政。
申用懋看了眼袁可立,知道這位老大人德高望重,沉吟一聲,接著道:“下官有疑義,此議若傳出,只怕不會如朝廷所想,西南諸省本就混亂,此一舉,無異于火上澆油,下官議當緩行。”
申用懋是說給這些人聽的,也是說給朱栩聽的。
畢自嚴,孫承宗沒有意外,申用懋這個兵部尚書,最是穩妥,細致,他們都看向沒有說話的袁可立。
袁可立臉角如劍,目光也犀利異常,看著孫承宗與畢自嚴,非常干脆的道:“天下士人都不會同意,所以,下官附議!”
畢自嚴與孫承宗都是微怔,袁可立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們袁家乃是顯赫的書香世家,在文壇,在大明都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為什么要反對士人?
但袁可立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一句話落音,便不再張嘴,不發一語。
畢自嚴與孫承宗對視,心里都倍感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