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感覺如何?”鳳思吾問她。
齊蘭珠笑著說她好多了。
鳳思吾見齊蘭珠還能露出笑容,松了口氣。
她叮囑道:“你這些日子好好歇息,不要思慮過重,妨礙傷口復元。”
齊蘭珠感激地點點頭:“我知道,你對我說的話,我已經好好地想過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犯錯的并不是我,憑什么我要為此付出性命?我就算此生再不嫁人,去尼姑庵過一輩子,也比我在這里結束掉自己生命要好的多。”
鳳思吾道:“聽見你這話,我才算是真的放心了。”
齊蘭珠吸了吸鼻子:“多虧你,在我鉆牛角尖的時候勸住了我,凌王妃,你是救了我兩次性命的大恩人。”
鳳思吾淡淡的道:“這無妨,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你不要放在心上。現在你需要考慮的,是以后怎么辦?”
齊蘭珠聽了這話低下頭:“其實我也不知,只是這個京城,我怕是再待不下去了。我自己倒是已經解開了心結,但眾口鑠金,我不在意,并不代表別人也不在意。我如今走出去,便只能淪為那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鳳思吾明白她的擔憂。
齊蘭珠確實是從頭到腳的受害者,但在世人眼里,特別是古代人的眼里,失了貞潔的女子,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那就是一個骯臟的集合物,人人都可以往上啐一口唾沫,罵一句惡心。
齊蘭珠好不容易從她自己的防線上掙扎出來,怕是無法再承受一次積毀銷骨的打擊了。
鳳思吾想了想,拿來紙筆,筆走龍蛇,寫了一封簡短的信。
她把這信交給齊蘭珠:“等你傷好了,便去信封上的地址,找里頭的人,只要說是鳳思吾的朋友,那人必會熱情接待你。你若是想找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改名換姓過安穩日子,拜托她一句便是,保證給你辦的妥當,再也尋不著過去的一點影子。”
鳳思吾給的正是蔡文姝落腳安頓的地方。
上個月,蔡文姝差人有偷偷送了信兒過來報平安,信里還告訴鳳思吾,她如今在一個茶樓給掌柜的記賬,日子平淡,但是安穩。
兩個命運多舛的姑娘,彼此照顧,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
齊蘭珠顫抖著手接過這封信,仿佛它有千斤重。
她看看信,又望著鳳思吾真摯溫和的眼神,心里熱流涌動。
真好。
真好。
她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抽噎道:“這信還你,我哪兒都不去。”
鳳思吾眼神無奈:“別鬧,你呆在這還能做什么。”
齊蘭珠哭道:“我只知道人不能忘恩負義,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你對我有如此大恩,我若是現在不報,以后若隱姓埋名,過自己的小日子,便再沒有機會了!”
鳳思吾腦殼疼:“我覺得你那樣就很好。”
“不好。”齊蘭珠眼淚汪汪,“我想留在你身邊,做你的婢女,照顧你,伺候你,保護你,若不如此,我心難安!”
“不行。”鳳思吾當即拒絕。“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沒必要為了報恩,而一輩子綁在我身上。我不需要。”
見鳳思吾一口拒絕,齊蘭珠也不多說,掛著兩行清淚,撲通跪下來,給鳳思吾磕了一個響頭。
“你這是做什么!”鳳思吾又驚又氣。
“我求求你,讓我呆在你身邊吧。”
“你先起來。”
“……”
齊蘭珠不敢跟鳳思吾對著干,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但她還是用一雙渴望的紅眼睛望著鳳思吾。
仿佛只要她一拒絕,她就又有淚崩的預兆。
鳳思吾心里大嘆一口氣。
齊蘭珠這人,但有時候頗認死理,自己認定的事,就不撞南墻不回頭,這性格也不知道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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