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蘇文杰這種養尊處優了大半輩子,又格外好面子的人來說,讓他在監獄里面,毫無尊嚴地活著,比直接要了他的命,還要讓他痛苦。
蘇文杰腿腳不便,連上廁所都成問題,以前有傭人和楊菲云的精心伺候,他還能維持體面。
現在被關進了看守所,沒有人伺候,身上總是帶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惹得同一間牢房里的人都很嫌棄他。
嘲諷,霸凌,也隨之而來。
當蘇黎到探監室去看他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個白發蒼蒼,邋里邋遢的糟老頭子。
蘇文杰早已沒了往日的氣焰,聲淚俱下地訴說他把蘇黎撫養長大有多么多么不容易,求蘇黎看在他是她堂叔的份上,放他一馬。
蘇黎冷眼看著蘇文杰痛哭流涕的模樣,腦海里浮現出父親的骸骨,以及三歲時,撞見母親割腕自殺,鮮血染紅整個浴缸的一幕。
“我的爸爸媽媽,都是因你而死,你怎么還有臉求我的原諒?”
“你就好好在監獄里,度過你的后半生吧。”
從看守所出來,外面陽光晴好,蘇黎抬頭看著藍得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眼尾微微泛紅。
爸爸,媽媽,我終于幫你們報仇了。
你們在天上,一定要好好的。
這時,不知從哪里飛來兩只蝴蝶,圍著蘇黎飛舞。
她伸出右手,那兩只蝴蝶便輕輕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停留了很久才離開。
蘇黎覺得,這一定是爸爸媽媽回來看她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然后就看見傅靳的車子也停在路邊,他清冷矜貴的面容露出車窗,幽深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她。
蘇黎腳步一頓,然后,朝著他走過去。
最近她忙著對付蘇文杰,傅靳似乎也很忙,兩人已經很多天沒碰過面。
傅靳推開車門下車,看著蘇黎道:“伯父哪天出殯,我想送送他。”
“這周五。”
蘇黎說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沉默起來。
“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字還沒說出口,蘇黎的手腕就被傅靳抓住了。
男人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她,緩緩開口:“安安很想你。”
提到安安,蘇黎的心一下子變得柔軟,她的唇瓣輕輕動了動,正要開口,就聽到傅靳又道:“我也很想你。”
對上他直白熾烈的眼神,蘇黎的心跳亂了一瞬,但她很快就冷靜下來,將他推開。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走了。”
她轉身,就要離開。
傅靳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知道,你跟沈聿珩并沒有感情,你們的訂婚是假的。”
蘇黎的腳步頓住。
“阿黎,你在害怕什么?告訴我,我都會解決。”
“五年前,是我對不起你,我可以用整個余生去彌補,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蘇黎背對著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最終什么也沒說,快步離開了。
兩天后。
蘇黎捧著爸爸的骨灰盒從車子里下來,朝著墓園走去。
她已經安排好所有事宜,等下就會把父母的骨灰安葬到一起,讓他們永遠都不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