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東西回來給它?什么意思?”王恕一震,卻不是很明白。
慕初晴咬住了嘴唇:“當初神女他們為了將它永鎮于此,在他死后,將他的胸膛刨開,心肝脾肺四樣東西分別割下,將那四樣零件各自放置在了這墓穴的四處。”她方才貼在門上看的一清二楚,里頭那個人形生物的腦袋已經回歸了它的身體,只是中間有一道可怖的裂縫,但那胸膛里,卻是一片空無。
那“人”躺在棺中,以站姿死死的壓住了大門,但手卻不甘心的分別指向他的腹部,分明就是索取它內部的零件。
方才她看見的“前因”更清晰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雞零狗碎的片段,她看見他死后是如何被人放置在這里,看見它如何用了漫長的時間一點一點的拼湊起了自己的腦袋,但卻因為失去了身體的另外一些部分,卻始終出不去,也湊不齊魂魄。
那一塊龍血玉,的確是為了鎮壓它的,但在那塊玉的底下,那個神龕里放著的就是它的心臟。
另外還有肝脾肺,只知道是在地宮里,卻還不清楚到底是在什么位置。
王恂聽完她說的話沉默了片刻,最后卻顯得有些憤怒了起來---因為說到底,在這墓里頭被鎮壓著的,是他的祖宗之一啊:“你準備放他出來?”
“我并沒有別的選擇,不是么?”慕初晴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承認了。
她只是想要王恂回來。她所做的一切,哪怕在其他人眼里看來近乎于喪心病狂也好,根本不理智也罷,她現在只是……想要集中所有的力量,用盡所有的線索,只為了能讓這個男人回來。
那塊本來用于鎮壓這惡靈的玉,如今在阿贊堆手里。而這塊玉里的血沁,是用這條惡龍的心臟給沁色的,這塊玉本身,是為了鎮壓這惡龍而放置的,有這么多的線索,難道還不值得搏一搏?
哪怕它真的要作惡也好,哪怕它一出來就要逞兇也罷,這是她現在僅有的線索了。她不可能就這么輕輕放過。
王恕怔怔看了她一眼,最終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吧。”
***
在原本放置龍血玉的那個位置底下,拋開層層的土地,慕初晴和王恕最后挖到了一個小壇子。
歷經歲月滄桑,那壇子本身都已經長出了霉斑,但她打開那看上去已經極弱極薄的壇子一看,卻差點嘔出來:那里頭的一顆心臟,在她打開蓋子的瞬間竟像是還在勃勃跳動一般,盡管整顆心都已經沒了血液或者血色,但卻隱約能感覺到血管的蠕動,哪怕是看上去幾近*,卻讓人感覺它還是活著的,只是那一股味道,惡心的讓人幾乎不敢靠近。
她干嘔了一聲,將那個小攤子遞給了身邊的王恕。
王恕伸頭看了一眼也是一怔,半響這才感嘆了一句:“我族不愧是生命力最強的。”
“是啊是啊,不愧是小強……”慕初晴聽著他話語里淡淡的驕傲,默默在心里嘀咕了這么一句。
盡管忍不住覺得這根本沒什么好驕傲的,但慕初晴也依舊是心中一緊:這么小強的生命力,連心臟過了這么久都沒徹底腐爛,那那具尸體……
兩個人慢慢的一寸一寸搜尋著沉寂的地宮。
這里內部極其昏暗,光線不良,但慕初晴卻能看的一清二楚,再加上她之前已經瞧見了“前因”,所以有的放矢,尋找并不是太艱難,唯一頭疼的,不過是日子久遠,地宮內部結構有所變化,有些本來埋葬的位置有了變動需要多挖幾鏟子土罷了。
最先找到的是心臟,然后他們在雕刻著花型門簪的門旁,撬開磚石,在墻壁內部挖到了放置著肝臟的瓷罋。
接著,在地宮原本的泉眼,現在已經干涸了的位置找到了脾臟。
至于最后剩下的肺部,則費了一番功夫,兩個人尋遍了墓室,只知道是被深埋了---結果最后是在長長的墓道土里,往下挖了半天才挖到的。
王恕皺眉:“埋在這種地方……”絕壁是恨之入骨的人才會干出來的事兒。
要把五臟六腑分開掩埋可以理解,是為了哪怕這墓穴里的孽龍有朝一日有了異動,也不得真正復活,但這擺放的位置,卻恰恰說明了這摻雜期間的并不只是公仇,更多的怕是私怨。
而王恕和慕初晴看著手里那些灰撲撲的,卻依然在不科學的微微跳動顯示著自己生命力的東西,面面相覷之余,心里都不由的有些感慨。這樣的生命力,卻在地宮中埋葬千年,這樣的鮮活帶來的卻是千年苦痛孤寂,那孽龍該有多深沉的怨恨?會不會毫無理據的就遷怒他人?他們將它放出來之后……事情,真的會像他們希望的那樣發展么?
但慕初晴沒有猶豫,她看了一眼王恕手中的壇子,只抿唇揮一揮手:“回棺床的位置去吧。它也該是時候……”真正醒來了吧?
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的部分越靠越近,這一次,慕初晴他們手中捧著那孽龍的肺腑臟器,當距離棺床的位置越來越近的時候,慕初晴能感覺到自己手里的部分微微滑膩的跳動起來,仿佛是“噗通噗通”因為激動而瘋狂跳動的心臟一般,幾乎讓她捧握不住。
王恕用力往上撬開墓穴門,他顯然是頗用了一番力氣,但沒兩下,那原本死活都打不開的墓門就輕輕巧巧的往上移開---千鈞之重,待得真正洞開的時候,卻幾近于悄聲無息。
王恕有些詫異的回頭過來看向慕初晴:“沒之前那么重了……”
想起之前詭異的鬼壓門,再看向那黑洞洞的卻顯然再無一物的門口,慕初晴心里雖然閃過一絲猶豫,但她旋即安了安砰砰亂跳著的一顆心,定了定神,身形一閃就準備先行入內。
王恕卻比她動作更快,走在了她先頭,回頭微微沖她點了點頭:“弟妹,還是我先走一步吧。”
“……”喂喂喂,二叔你會不會說話吶?什么叫做先走一步……
先前的恐懼被王恕的一句話沖淡到了九霄云外,慕初晴的嘴角抽了一抽,這會兒卻沒跟突然有了紳士風度的王恕計較,兩個人一前一后,隔開兩三步遠進了墓室。
撲鼻而來的是略帶腥臭的腐爛的不通風的味道,墓室之中四下里空空,并無一件隨葬品,只正中直直擺著一具棺材,蓋子緊緊闔著,叫人看不清其中狀況。
也不知是哪里吹來一陣微風,只倏忽一下,王恕手中原本持著的火把便滅了,室內重歸一片沉寂和靜默。
“裝神弄鬼……”慕初晴夜中可視,真到了這時候反而不怕了,有些不滿的恨聲高呼了一句,疾步捏著那些爛唧唧的內臟就往棺材那邊走去。
“喂喂喂,弟妹……”好在這室內的兩個人都能在黑暗中視物,王恕瞧著原本被自己護在身后的弟妹已經走到了棺材旁邊,急急忙忙阻攔了一句,猝不及防之下,卻已經來不及阻攔。
只瞧著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已經凝神站在了棺材旁邊,手直直放在了蓋子上,黑暗之中,她臉上卻微微綻開了一絲帶著怒意的笑容:“二叔,來開棺吧。”
“……好……”瞧著她毫無懼色,王恕在心里“嘖”了一聲,感慨了一下‘現在女人的膽子都這么大’了,他自然不愿意輸給一個人類小女子,便也大步跨前,手在冰冷的棺蓋上稍稍一停,使盡全力就要開棺蓋。
他用盡全力,全因先前石門沉重,他便以為這棺蓋也緊閉難開,孰料這一用力,反而出了個大丑---差點兒用力過猛,一屁股坐在地上,那蓋子竟像是輕若鴻毛,只輕輕一掀,就仿佛里頭也有人在用力一般,里外合力,幾乎沒費絲毫力氣,就已然悄聲無息的滑開了。
只撫摸著棺蓋的慕初晴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手指四下里游移,竟像是在棺蓋上摸到了什么痕跡,那痕跡是刻在石縫之中的,天長日久加之塵灰覆蓋,已然磨損去了原本的形狀,只是粗糙的觸感,卻不同于原本的石料。
這會兒卻已然來不及,眼瞅著那蓋子一開,室內陡然大亮---卻是那棺中四角放著四顆明珠,瞬間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墓室。
在那夜明珠的光耀之中,已經碎成了渣滓但依舊依稀能看出緞面的塵埃之內,安安靜靜臥著一條像是蛇一樣的生物。
王恕面上神色震驚,他干澀的咽了咽口水,這才慢慢說道:“……是……是龍……”
“……是真龍!”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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