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團亂麻不知何處下手本身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話,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更讓慕初晴暴躁了。
王舜作為嫌疑人被扣押,但是她的媽媽桑敏和妹妹燕桐,卻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做完筆錄,兩個人一起到了她家。
燕桐陰沉著臉不說話,桑敏卻只是哭,不停的哭訴:“你妹妹什么都不肯說,但是我身為人.妻,總不能眼看著他枉死。那天我就覺得那人下手太重了,只是你們死拉著我,都不讓我去看看他的情況,早知道這樣,我就該堅持到底的。小晴,你叔叔他就算再不好,你也該感謝他把你養這么大,你總不能就坐視他這么送命吧?”
邊說便看王恂,這會兒眼光里只剩下仇視了。
王恂深深嘆了一口氣,慕初晴瞧著他的頭都快埋到自己的懷里去了。
她肚子里實在想笑:作為貔貅,這貨其實是真*高帥富來的,但是從一開始就被她逼著以窮酸的姿態出現,這會兒住在她家,更像靠著她吃飯沒有正職的小白臉。
她媽媽從一開始就不待見他,這會兒變本加厲,巴不得把王恂拉出去和王舜一起拍死----她倒是無所謂她媽媽的想法,但王恂顯然已經被摔碎了一顆很想要討好自家岳母的“玻璃心”。
真可憐……
桑敏越說越氣,沒想到她哭訴了半天,直接結果卻是她女兒忽然“撲哧”一下笑出了身來,樂得前仰后附,她震驚了一下,繼而氣的手指吊在半空里顫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不懂事又不聽話,喝了洋墨水就開始不尊重長輩的女兒:“你……媽媽在跟你說正經事,你這是什么態度?”
平地里一聲吼。
王恂抖了抖,越發恨不得學他某個哥哥,把頭縮進殼子里去。
可惜他實在沒有遺傳這方面的基因,咬著牙很是有點兒不知該怎么辦的意思,但是卻找不到殼子可以鉆。
慕初晴攤了攤手,終于說了實話:“媽,你要聽實話么?如果是說實話的話,那么我巴不得他早點兒死。他如今死了,雖說不該對死者不敬,但實際上,對這個事實本身我才應該拍手稱快,世界上少了個渣滓和廢物。至于兇手,自有警察去查找,我個人倒是覺得,這位殺人的大俠,實在是為民除害,干得好干得妙,而媽媽你呢,免了皮肉之苦,又免了性命之憂,你以后還可以找個老來伴兒,這難道不好?至于你想要的憤怒,我實在是一點兒也欠奉。”
她一通下來,說的順溜,實在是傾吐了許久以來積郁在心底的不滿,噼里啪啦倒了個一干二凈。
她說的開心,但是看著桑敏的神情,慕初晴卻只覺得有點兒不寒而栗。
桑敏像是看著殺父仇人一樣的瞧著她---慕初晴當時很懷疑,若是桑敏手里有把剪刀,她真的會一刀戳下來,恨不得把她身體捅一個對穿的。
但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慕初晴也就梗著脖子揚著下巴,一點也沒有把自己的話收回去的意思了。
眼看著“啪”的一巴掌就要打下來---桑敏的手真的重重揮下來的時候,卻被王恂在半空當中就緊緊的攥住了手。
即使面前的是自己一直都很想討好的岳母大人,但是當可能會被弄痛的對象是自己脆弱無比的女人的時候,王恂當然還是更偏向于后者---得罪岳母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了,虱子多了不怕癢,但自家女人,卻實在經不起巴掌。
誰都不行,哪怕打她的那個是她媽媽也是一樣。至于這一點,不需要任何的立場和理由。
王恂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媽,初晴就算有什么不懂事的,您慢慢教她慢慢說,別動肝火,女孩兒這么大了,打孩子不打臉,何況她肚子里還懷著孩子,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桑敏恨恨的看著他,氣的嘴唇都在哆嗦:“好,好,好,我生的好女兒,這會兒找了男人,連自家母親都要打了!”
慕初晴揉了揉額頭索性縮到了王恂身后去,她今兒個瞧著話趕話已經說到了這兒,決定也就這么把話說開:“媽,那種人難道不是死了才好?你這么多年被他打,還沒打夠么?就算有欠他的,他拿的錢也早早超過了那個數了啊!吃喝嫖賭,他哪一樣不沾的?你到底是看中了他哪一樣?”
桑敏忽然之間冷笑起來:“你倒是說的輕松,那時候我肚子里懷著你,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雜種父不詳,我那時候要去尋死你知道么?你不是我女兒,你就是個討債鬼!差點要了我的命,要不是后來他收留了我還肯和我結婚,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輕輕松松的說大話?”
王恂的臉色在她說“雜種”的時候就已經一片鐵青。
他從來不打女人,但是這個時候,他卻恨不得桑敏從來沒有在這里出現過。
因為他看見了慕初晴瞬間蒼白成一片的臉色,他也看見了,慕初晴眼底深深的痛意和傷心。
他知道,慕初晴雖然嘴犟,但是實際上,她卻是極盼著母親能好的,做很多事情,也一直在為自己媽媽考慮。
可是桑敏現在,想的卻一直是她死去的丈夫,甚至口不擇,根本不管她說出口的話做出來的事情可能會傷害到自己的女兒。
親人之間舉起刀刃互相拿語傷害對方,王恂甚至能感覺到,慕初晴緊緊抱著他腰肢的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著,這樣的讓他心疼。
“岳母。”王恂嚴肅下來,看了一眼桑敏,“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但是初晴本早就已經跳出了那個家,她甚至可以留在美國不回來,但就是為了擔心你,她一畢業就立刻選擇了回國。您盡可以恨我,恨我們家老大,但是初晴她即使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她實際上還是因為關心您,心疼您,覺得您被那個男人打了,她心里難過!否則的話,她根本和那個男人沒有任何直接的關系了,她又何必到現在還要幸災樂禍呢?她的性子,從來都不是這樣的。您就算不心疼她,可是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因為您這樣的說話而感同身受,也會有人因為您的話兒受傷的!有些感情一旦出現了裂痕,就永遠都補不回來了!”
“你拿什么身份管我?小癟三……”桑敏哼了一聲,連眼尾都沒掃他一眼,冷笑著,顯然王恂說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想學人家教訓我?你拿什么身份管我們家的家事?我要教訓我女兒,那是做母親的對女兒的天經地義,你一個外人,哪里涼快哪里去,倒在這里指手畫腳,什么感同身受,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