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剛剛轟炸過的陣地上正是滾燙的時候,一遇水,又升起了陣陣白霧,望遠鏡也沒辦法用了。
再加逆風,方不為也聽不清日軍是不是又重新開始進攻了,所以不敢過長的停留。
反正鬼子也看不見,兩人跳出戰壕,改從平地上走了。
“方參謀,你說鬼子有沒有可能撤退?”吳求劍抹著臉上的雨水問道。
“不可能!”方不為很絕對的說道,“費了這么大的功夫,連艦炮都出動了,一點戰果沒有不說,還損失了六輛坦克,要是無功而返,日軍的指揮官根本無法向上級交待……”
“雖然沒了擲彈筒,但還是打不過啊?”吳求建黯然道。
他這不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士氣,而是有自知之明。
開戰前十天的攻防戰,他已是深有體會。
三個精銳德械師,再加上楊虎的上海保安總隊,五萬余近六萬兵力,卻打不過日軍的三千陸戰隊,再加兩千艦載機動兵和浪人組成的臨時自衛隊。
不是國軍不血勇。
打到現在,八十八師的傷亡基本過半了,卻依然死戰不退。
日軍不論是單兵素質,還是武器裝備,比中國軍人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打不過也要打!”方不為冷笑道,“難道你我還能不戰而逃?”
宋元良在南京是怎么逃走的?
九成九,當時就是有了這樣的心思。
“放屁!”吳求建暴怒道,“老子要想逃,早特么的逃了,還能頂到現在?”
“那就好!”方不為點了點頭。
“老子還是那句話,大不了死在這陣地上!”吳求建決然說道,“但你就算了吧……”
他的意思是方不為只是一介來調研的參謀,不屬于做戰部隊,沒必要留在這里死磕。
“你這才是真正的屁話!”方不為冷笑道,“‘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南北東西,皆有抗戰之責’,這話怎么說的?”
你看你這人?
好心好意的為你著想,你卻拿委員長來壓人?
吳求建翻了個白眼。
他哪里能想到,方不為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里就沒委員長什么事,是真的發自肺腑。
“別耽擱時間了,趕快回去布防才是正事!”方不為又說道。
吳求建點了點頭,向后曲起腿,倒了倒鞋子里的雨水,快步的跟上了方不為。
“控水,擦膛……檢查彈夾……”易景邊走巡視吼著。
這一次,第一道防線換成了易景的三營,付長豐的一營,只逃出來了一半,現在連兩百人都沒有了,被放置到了城內的制高點了。
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好多士兵檢查槍膛和彈夾的時候,雙手直打哆嗦。
這些人當中,一半以上都是新近補充進來的新兵,全都來自浙江和上海的保安總隊,八成以上,連戰場都沒上過。
“先補充兵員吧!”方不為說道,“用來搬運彈藥也是好的……”
“已經讓易景安排人,去師部求援了……”吳求建嘆道。
“能不能讓朱司令從二十一集團軍抽調一部分兵員補充進來?”方不為問道。
朱少良的中路軍除了德械師,還有桂軍的二十一軍團。
在所有的雜牌部隊中,桂軍是當之無愧的戰力第一,比川軍還要勇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