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剛緩過來就有閑心跟人扯閑篇,平白讓大伙兒跟著懸心。
周柒柒心里冷笑一聲,心想這何婉柔上輩子是賣武器的吧,這夾槍帶棒的話,是張口就來。
但她面上卻不動聲色,懶得跟她在這種時候做口舌之爭。
不過何婉柔顯然也不想給周柒柒任何可以接話反駁的機會。
她立馬扭身又湊到秦佩蘭床邊,從旁邊的藥瓶里拿出一個小藥片,說道:
“阿姨,您感覺怎么樣?心口還悶不悶?我看您剛才發作得急,雖然緩過來了,但為了穩妥起見,最好再補一片預防藥鞏固一下。”
她說著,就把那片白色的小圓藥片遞到秦佩蘭嘴邊。
秦佩蘭自然沒什么異議,順從地微微張嘴。
周柒柒站在一旁,眼神掃過何婉柔指尖捏著的那片藥。
白色的,小小的,圓片...
和交給袁小圓的那幾片臟了的藥片,乍一看,形狀顏色還真有八九分像。
她心里那點懷疑的苗頭,不由得又往上竄了竄。
但這年頭藥片大都長這個模樣,沒什么獨特標記,光看外表,誰也說不準到底是不是同一種。
單憑這個就下斷論,太草率了。
她壓下心頭翻涌的思緒,面上不露分毫,只仔細記在了心里。
秦佩蘭吃完藥,感覺心口那股子悶痛確實消散了不少,精神也恢復了些。
她看著何婉柔體貼入微的樣子,再想到剛才那情形,心里涌起一股難以喻的感激和心疼。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何婉柔的手背,柔聲說道:
“婉柔啊,阿姨這條命,多虧了你,要不是你來得及時,又懂這些,阿姨今天...真不知道會怎么樣...”
“阿姨,您快別這么說,這都是我該做的。”
何婉柔立刻搖頭,臉上帶著滿滿的心疼。
她一邊幫秦佩蘭掖好被角,一邊卻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眉頭緊鎖,好像在憋什么。
她憋得臉都微微發紅,終于在秦佩蘭關切的目光中。
“阿——嚏!”一聲,打了一個又響又長的噴嚏,整個人都跟著晃了一下。
打完噴嚏,她趕緊揉了揉發紅的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強笑道:
“沒事沒事,阿姨,我沒事兒...”
秦佩蘭看著她這副明顯不舒服的樣子,哪里能放心?
立刻追問道:
“婉柔,你這到底是怎么了?剛才就看你不對勁,是不是著涼了?還是昨晚沒休息好?”
何婉柔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重就輕地小聲道:
“就是...就是昨晚沒休息好,有點累著了,不礙事的。”
“沒休息好?”
秦佩蘭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什么,開口問道:
“你不是在軍屬臨時安置房那邊休息的嗎?那邊條件...是不是太差了?他們沒給你安排好地方?還是...有人為難你了?不行!我得找他們去問問!”
說著,她情緒有些激動起來,掙扎著就想要下床:“不行!我得找他們問問去!”
雖說經過昨晚,她對何婉柔的某些做法心里是存了點疙瘩。
但何婉柔畢竟救了她兩次,這份恩情和這些日子以來相處的情誼都還在心里,不是那么快就能消失的。
一看何婉柔可能因為照顧自己而受了委屈,她心里頓時又急又愧。
“哎喲,阿姨!您別動,快躺好!”
何婉柔趕緊扶住她,臉上露出感激又無奈的笑容,解釋道:
“沒有沒有!安置房那邊的人對我可好了!看您和叔叔的面子,給我安排的是個單間呢!干干凈凈的,床單被褥都是新的,軟乎乎的,一點沒虧待我!”
秦佩蘭更糊涂了,疑惑地看著她:“那你剛才說沒休息好是……”
何婉柔咬了咬下唇,臉上飛起兩朵羞澀的紅暈,眼神也變得有些躲閃,聲音也低了下去,帶著點委屈和依戀說道:
“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我在療養院伺候您慣了,一直都是守在您床邊小隔間里的,隨時都能聽到病房里的動靜,方便照顧您,這突然一下讓我睡那么遠,我心里...心里實在放心不下您,總覺得不踏實,擔心您夜里不舒服怎么辦...”
她越說聲音越小,頭也微微低了下去:
“所以...所以...”
這幅樣子讓秦佩蘭心里一軟,輕聲鼓勵道。
“所以什么?傻孩子,說啊。”
聽到這個,何婉柔像是鼓足了勇氣,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秦佩蘭,坦白道:
“所以我在安置房那邊待了沒一會兒,就就出來了,我又回到了咱家院子外頭,靠著門口那堵墻,坐了一晚上...想著離您近點,萬一有啥事,我也能聽見...”
“沒想到,夜里那么冷,風一直特別大,我就穿著這一身衣服,好像是有點感冒了...”
說到最后,她似乎覺得坐久了身體發僵,還不自覺地輕輕扭動了一下脖子,又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胳膊肘,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什么?!!”
秦佩蘭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靠著院墻坐了一晚上?!
這深秋的夜晚,露水多重啊!風多涼啊!
她一個姑娘家,就這么在外面坐了一宿?!
難怪會打噴嚏,難怪會不舒服!
這都是為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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