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整整一夜,翌日,本來“顧時序斥巨資辦婚禮的”消息占據著熱搜頭條,此時已經被另一條熱搜替代。
沈氏集團的官網刊登了程冬青女士的訃告,還有沈家與姜家將共同為其舉辦葬禮的消息。
訃告一出,顧亦寒請的水軍立刻將“程冬青是顧時序外婆”的消息全網擴散。
網友們的注意力都從婚禮轉移到了葬禮。
顧時序微博的評論畫風驟變:
“節哀順變!”
“長輩剛去世,婚禮肯定要推遲吧?”
“顧總肯定會以孝為先,婚禮暫緩。”
我怎么都沒想到,這場被顧時序逼到絕境的困局,竟因沈宴州母親的離世,暫時迎來了喘息的空隙。
下一秒,我也更加清醒。
沈宴州向來將私事與公事分得清清楚楚,沈氏官網從未刊登過任何家族私事,更何況程冬青過往的那些事,一直是沈宴州路不愿觸碰的恥辱。
可這一次,他卻如此興師動眾地發布訃告,甚至主動提及與姜家合辦葬禮。
他看見了,他一定看見了我被輿論架在火上烤的窘迫。
所以,他選擇這樣的方式,不動聲色地為我解圍。
這些日子,他沒有聯系我,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卻在我最孤立無援的時候,用他獨有的沉穩與擔當,為我劈開了一條路。
一股滾燙的暖流瞬間從心底涌遍全身,驅散了連日來的寒涼與絕望。原來,他從未丟下我。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護我周全。
我突然想不管不顧的沖到他身邊,緊緊抱住他,安慰他的喪母之痛,也告訴他我從沒有一刻后悔過認識他。
沈氏集團剛發布了公告,沈宴州又遇見了這種事,狗仔肯定會聞風而動。
我不敢白天去見他,只能等到夜深了,這才開車前往沈家老宅。
……
沈家別墅的燈光只剩門廊處一盞暖黃。
老夫人正準備休息,見我來了,她臉上寫滿了驚訝。
隨即,她快步走上前,憐惜的握住我的手。
“傻孩子,怎么這時候來了?”
她掌心帶著老人特有的溫熱,柔聲問我。
我眼眶發酸,壓下翻涌的情緒,輕聲道:“我……我來看看沈律師,他現在在嗎?”
提到沈宴州,老夫人臉上是一抹揮之不去的惆悵。
她目光望向二樓的方向,微微嘆了口氣,道:“他從回來就一直待在書房,你去看看他吧!”
我點點頭,往二樓走去。
書房門口,我心跳越發快了幾分。
這時,門內傳來一道透著幾分沙啞的男聲:“進來。”
推開門的瞬間,我看見落地窗前那個頎長的身影。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在他肩頭鍍上一層冷白,周身仿佛裹著化不開的憂郁。
這時,他緩緩轉過身,鏡片折射的光掩不住眼底的凝重,像是壓著無數未說出口的煩悶。
他站在原地沒動,只是靜靜地、深深的看著我。
而我已經快步往前走去,毫無預兆地撲進了他懷里。
沈宴州垂在身側的手先是頓了頓,隨即緩緩抬起來,輕輕摟住我的后背,帶著安撫的力量。
“我還以為你是來安慰我的,搞了半天,你是讓我安慰你。”
他聲音貼著我的發頂響起,沙啞里裹著明顯的疲憊,卻又摻了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我抬起頭看著他,眼眶早已泛紅,哽咽著解釋:“我以為你生我氣了!可是我又不敢找你,我知道外婆的事讓你很難受,我不想麻煩你……”
話還沒說完,他雙手捧在我臉頰,溫熱的唇覆了上來,堵住了我所有沒說完的話。
良久之后,他額頭貼著我,道:“傻瓜,你永遠不會是我的麻煩。”
我想到外婆去世的事,小心翼翼的問:“外婆怎么會突然病情惡化?是因為……我們的事嗎?”
“不要這么想,跟你沒關系。”沈宴州每一個字都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哪怕她真的是因為這件事病情惡化,那也是因為我。是我不愿意放手,你不是早就澄清跟我的關系了嗎?”
我心情酸澀極了,明明是來安慰他,最后變成了他安慰我。
我無比艱難的開口道:“我也不想放手,可是……”
“我明白。”他打斷我,道:“至于我媽,她的病本來就已經無力回天了。我盡力了,所以我不遺憾。你也無須遺憾,更無須自責。”
……
與此同時。
病房里的顧時序眼底布滿紅血絲,周身的戾氣幾乎要溢出來。
沈宴州那條突然發布的消息,徹底打亂了他所有計劃。
本該是他和葉昭昭婚禮預熱的關鍵節點,如今卻被“沈宴州母親逝世”的消息牢牢占據了熱搜。
他清楚得很,這是沈宴州故意的,是沖著他來的反擊,精準又狠辣。
強壓著怒火,顧時序點開社交軟件,耐著性子回復網友的追問。
指尖在屏幕上滑動,目光掃過最刺眼的那條提問:“請問您會考慮推遲與太太的婚禮嗎?”
他冷笑一聲,自己把葉昭昭架在火上烤,而沈宴州現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也推到了“道德綁架”的風口浪尖。
若他說“不愿意推遲”,立刻就會被貼上“冷血”“不孝”的標簽;可若是順著網友的話走,那就是跳進了沈宴州設好的圈套。
沉吟片刻,顧時序指尖飛快敲擊鍵盤,一條聲明很快發布:“對于外婆程冬青女士的逝世,我深感悲痛。接下來,我會攜妻子葉昭昭,協助沈家和姜家共同辦好外婆的葬禮,以盡晚輩之心。”
他特意強調了“攜妻子葉昭昭”。
他就是要讓沈宴州清清楚楚地看到,無論發生什么事,只有他顧時序才能以丈夫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帶著葉昭昭出入任何公眾場合,其他人碰都別想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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