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欣臉色慘白,又怕在這里鬧起來她自己沒臉,只能咬牙忍了。
顧時序卻在此時開口了。
他語氣篤定又帶著點施舍般的提醒:“恐怕你還不知道,沈玄清從不接受任何媒體采訪。他那個科研項目更是重中之重的機密,別說你只是個記者,就算是業內大佬,也別想從他那兒問出半個字。你今天來,不過是白跑一趟。你采訪他,倒不如采訪我。”
他說完,蘇家父子和蘇雅欣臉上帶著些許看笑話的意味。
恨不得就看著我現在卑躬屈膝地求顧時序給我點內幕消息。
就在蘇家眾人的嘲弄快要溢出來時,一道溫和慈祥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昭昭?你怎么在這兒?”
我猛地回頭,竟看見沈老夫人穿著一身素雅的大衣,已經緩緩走到我旁邊。
“老夫人,您也來了?”我快步走過去,又驚又喜,“我今天是來采訪沈玄清教授的,倒是您,怎么也在這兒?”
沈老夫人冷冷的眼神從顧時序身上掃過。
隨即,目光中露出一抹厭惡,瞥了蘇雅欣一眼,旁若無人的跟我說話。
“你采訪沈玄清?”她問。
我點點頭,為難的道:“就是聽說沈教授好像從來都不接受采訪。不過,今天也沒算白來一趟,至少見到了您。好久沒見您了,怪想您的。”
“采訪玄清啊,這有什么難的。”
沈老夫人笑了笑,抬眼看向會場另一側正與人交談的身影,揚聲喊了句,“玄清,你過來一下。”
那道被眾人簇擁的身影聞聲轉頭,正是我要找的沈玄清教授,甚至比照片里更為清瘦一些。
他快步走過來,禮貌地看向老夫人:“媽,怎么了?”
我瞳孔微縮,才反應過來。
包括顧時序他們一行人,也都愣住了。這層關系顯然也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畢竟,沈玄清在學術界的牌子太響了,他完全是靠自己搏出了一片天地,以至于別人提起沈玄清完全忘記了他的身份和背景。
沈老夫人先跟我介紹道:“玄清是我的小兒子,也是宴州的二叔。今天我在家悶的慌,就跟他過來散散心。”
說完,她又跟沈玄清介紹我:“這是昭昭,上次我跟你提過的,還記得嗎?”
沈玄清恍然大悟,點頭道:“哦,就是您想介紹給宴州的那個孩子?最后……好像是什么原因來著,黃了?”
沈老夫人尷尬的輕咳了聲,而顧時序眼神凌厲至極,可他是個極其理智的人,哪怕再生氣,他也不會再公共場合挑明我跟他的關系。
我尷尬地開口道:“沈教授,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我今天來是特意想就您目前開展的新項目做一個采訪。”
沈玄清溫和地說:“當然。葉記者寫過的報道,很多都是熱點,我知道你。”
就這樣,他看在沈老夫人的面子上,并沒有拒絕,直接答應了。
而不遠處的顧時序,臉色已經沉得要命,眼底滿是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蘇雅欣就更不用說了,看著我跟沈家人搭上線,她眼底的嫉妒都藏不住了。
只有蘇啟明不知死活地說了句:“切,一個剛剛開展的項目,也好意思出來博眼球!”
沈玄清像是把他的話當做了空氣,本來要去休息室接受采訪的他,直接就在他們面前接受了我的采訪。
“我們的項目目前以藥物治療為核心,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相比傳統設備,這種藥物能直接作用于病灶,對病人的創傷更小。如果接下來的臨床試驗順利,預計一年后就能上市。而且,價格肯定要比二百萬一臺的心肺支持儀便宜很多。就連普通老百姓,都可以用得上。”
他說完,蘇家父子臉色都白了。
這就意味著,如果沈玄清的項目一旦成功,蘇仲平花費了十年研究出的設備將直接被市場拋棄。
而顧氏前期為這個設備投入了幾個億資金,也將全部虧損。
沈玄清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很堅定,這也給了我很大的信心。
一旦這種藥物上市,我就能徹底擺脫顧時序了。
到時候,我甚至可以直接跟他撕破臉,曝光他出軌,曝光蘇雅欣是小三,把他們所有的丑事全都公之于眾。
想到這兒,我拿著麥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采訪完畢,沈老夫人對我道:“你好久沒去家里吃飯了。正好今天遇到了,走,跟我回家,好好吃頓飯。”
這時,顧時序突然開口道:“葉昭昭,最近朵朵身體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手術后遺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我頓了頓,隨即道:“她看到我,只怕會更不好。有你在就夠了!我就不去給她添堵了。”
說完,我望向沈老夫人,道:“老夫人,那我就不跟您客氣了,又去您那兒蹭頓飯。”
“跟我還客氣什么?”
沈老夫人沖著顧時序他們冷哼了聲,直接帶著我離開了會場。
……
沈家。
今天這頓飯吃的還算輕松,沈宴州不在家。
雖然我跟沈玄清不熟,但由于沒有沈宴州那種沉沉的壓迫感,我至少不會這么緊張。
吃飯時,沈老夫人突然問:“玄清啊,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在研究關于什么先天性心臟病的項目嗎?怎么突然轉到心肺領域了?”
沈玄清笑了下,道:“說起來,還多虧宴州。這次的項目,是他投資的。我后來查了不少資料,也確實這個領域的成果不多,是個可以研究的方向。”
我拿筷子的手頓住了,沈宴州投資的?
我不敢再往下想。
沈老夫人也沒再接話,目光在我身上停了會兒,對沈玄清道:“對了,要不下午,我帶你去看看昭昭母親吧?她母親就是這個病。你看看,對你的研究有沒有什么幫助?”
“好。”
沈玄清點點頭,答應了。
我感激地望著老夫人,沈家真是我的貴人,所有人都是。
中午吃完飯,沈老夫人午休了一會兒。
然后,我們一行人便去了我母親所在的醫院。
沈玄清看到病床上的我母親時,突然愣住,像是很震驚:“這……這不是……?”
沈老夫人點點頭,道:“對,她是婉華。難為過了這么多年,你還能認得出她。”
沈玄清站在原地,喃喃道:“我當然認得。只是,怎么會這么巧?”
沈老夫人道:“之前有一次婉華還被污蔑,鬧到了媒體上,那次你沒看新聞嗎?我還以為你知道。”
“我新聞一般只看關于學術的,哪里知道這些?”
沈玄清深深嘆了口氣,道:“她居然變成了這樣?大夫怎么說?醒不過來了嗎?”
我悶悶地開口道:“我媽媽已經躺在這里二十年了。醫生說醒來的希望微乎其微,現在只能盡力保住命,延緩她的生存時間。”
沈玄清就這么望著我媽媽愣神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說話。
還是沈老夫人提醒道:“玄清,你怎么了?”
沈玄清立刻收回目光,尷尬地笑笑,道:“以前婉華總是來家里找您學鋼琴,那時候的她,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