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倫聞先是一愣,隨即那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譏誚。
葉修?
那個跳梁小丑,居然來找自己?
他是什么身份?
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一個無爵無權的庶人,喬遷之喜,竟敢往他這堂堂國公,開國勛貴的府上遞帖子?
誰給他的膽子?!
汪倫氣極反笑,將手中茶盞重重頓在桌上。
“呵!真是豈有此理!不知天高地厚!”
“讓人進來!”
汪倫冷哼一聲,“本國公倒要瞧瞧,他能送出個什么請柬來!”
他倒要看看,這葉修派來的人,究竟能說出什么花樣來!
又有何底氣敢來敲他魯國公府的大門!
“是!”
門外仆役應聲退下。
不多時,書房門被再次推開。
一名身著勁裝,神色清冷的女子邁步而入,正是寧紅夜。
她目不斜視,走到書房中央,對著書案后的汪倫抱拳一禮。
“在下寧紅夜,奉我家少主葉修之命,特來為魯國公送上請柬。”
說著。
她從懷中取出一份紅色請柬,放在了汪倫面前的書案上。
“我家少主新購宅邸,已修繕完畢,定于后日午時舉辦喬遷宴,特請國公爺撥冗蒞臨,同沾喜氣。”
“喬遷宴?”
汪倫瞥都沒瞥那請柬一眼,只是嘴角扯出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
“回去告訴你家少主,他的好意,本國公心領了。”
“只是后日本國公另有要事,早已安排妥當,實在抽不開身,這宴席……就不去了。”
他拒絕得干脆利落,甚至懶得找一個委婉的借口。
需要找借口嗎?
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夠好聽了!
站在一旁的管家,臉上也露出理所當然的神色,覺得自家國公爺肯讓這人進來,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然而。
寧紅夜對于這直白的拒絕似乎毫不在意。
她只是微微頷首,平靜地開口。
“國公爺政務繁忙,少主早有預料,亦能體諒。”
“少主交代了,國公爺人若實在不便前來,也無妨。”
汪倫和管家聞皆是一愣。
人不去也無妨?
這倒是有點出乎意料,聽起來還挺通情達理?
不過……
咋聽著有點怪怪的感覺?
可還沒等他們這念頭轉完,寧紅夜的下一句話,便如同平地驚雷,炸得他們目瞪口呆:“少主說,人不到……禮到即可,心意到了,他便同樣高興。”
汪倫:“???”
管家:“!!!”
書房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汪倫臉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聽到了什么?
人不去……
禮到即可?
這……這簡直是毫不掩飾的索要賀禮啊!
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請客送禮本是人之常情,但哪有派個人上門,直接告訴你“人可以不來,但禮必須到”的?!
這已經不是失禮了,這根本就是聞所未聞的荒唐!是無賴行徑啊!
管家更是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活像見了鬼一樣。
他伺候國公爺大半輩子,往來皆是高官顯貴,何曾見過如此……
不要臉面的討要方式?
這葉修是窮瘋了嗎?
還是徹底破罐子破摔,連最后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放肆!”
汪倫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指著寧紅夜厲聲喝道。
“黃口小兒!安敢如此欺我?!”
“他葉修是個什么東西?也配讓本國公給他送禮?!”
“滾!立刻滾回去!”
“告訴你家主子,想要賀禮?癡心妄想!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
面對汪倫的勃然大怒和厲聲斥責。
受到葉修真傳的寧紅夜,卻依舊站得筆直,神色未有絲毫改變。
她甚至等汪倫吼完了,才再次平靜地開口。
“國公爺息怒。”
“少主還讓屬下轉告您一句話。”
“昨日,二皇子殿下親臨我府,亦是送上一份厚禮以作賀儀,價值不下十萬兩白銀,并懇切道,望與我家少主兄弟同心,往日誤會,就此揭過。”
“少主感念二殿下兄弟情深,已欣然收下。”
“少主以為,國公爺您……素來與二殿下親厚,想必心意亦是相通的。”
寧紅夜的話語聲不高,卻字字如錘,狠狠地砸在汪倫的心頭!
汪倫臉上的滔天怒火瞬間凝固,轉化為極致的錯愕與驚疑!
二皇子葉天?
親自去了葉修府上?
還送了價值十萬兩白銀的厚禮?!
表示要兄弟同心,化解誤會?!
這……這怎么可能?!
葉天不是一向視葉修為眼中釘,肉中刺嗎?
甚至一個月前,沐仁的老丈人都被葉修給玩死了,怎么會……
但這話是從葉修派來的使者口中說出,而且如此具體,若非真有此事,她豈敢憑空捏造?
尤其還是打著二皇子的名號?
若此事為真,那二皇子此舉背后的深意……
汪倫眉頭緊鎖,望向了一旁的管家。
管家一個激靈,猛地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急忙上前一步,湊到汪倫耳邊。
“回國公爺,此事……千真萬確!”
“昨日午后,二殿下確實親自出府,帶了數輛大車的禮物,去了城南方向!”
“雖然行程隱秘,但咱們安插在二殿下府外的人確實回報了此事,只是不知具體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