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四皇子葉南。
望著來人。
姬如雪黛眉微蹙,認出了葉南。
她雖心中不喜,但禮數不可廢,遂微微福身,聲音清冷地說道:“臣女姬如雪,拜見四皇子。”
葉南幾步便走到她近前,目光灼灼。
“聽說……”
“是你主動向父皇要求,賜下與葉修的這門婚事的?”
此話一出,長亭內外瞬間一靜。
李師師握緊了馬鞭,黃埔玲瓏下意識地捏緊了袖角,所有隨從護衛皆屏息凝神。
誰都聽出來了……
這位常年戍邊,煞氣凜冽的四皇子,是興師問罪來了。
姬如雪迎著他逼人的目光,神色依舊平靜無波,只是輕輕頷首:“是。”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毫無轉圜。
葉南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為什么?”
他不明白。
那一個被廢黜,聲名狼藉的葉修,憑什么能讓她主動請旨下嫁!
要知道……
這一位首輔之女,可是連太子都看不上的女人!
姬如雪微微抬眸,唇角牽起一抹笑意,如同冰山上忽然綻放的雪蓮。
“因為葉修,乃是當世詩仙。”
“臣女曾立誓,此生只嫁詩才雙絕之人。”
葉南眉頭死死擰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譏諷開口:“他?葉修?詩才雙絕?”
姬如雪再次點頭。
“是。”
“哈哈哈!”
葉南猛地爆發出一陣大笑。
“葉修幾斤幾兩,本王會不知道?”
“一個被廢黜的棄子,文不成武不就,在應天城時便是出了名的庸碌無能!”
“他若能作出什么傳世詩句,豬都能上樹!”
“如雪,你定是被他給騙了!”
曾經……
葉修可是連一片兩片三四片的詩詞都寫不利索,哪可能搖身一變,就成為了詩仙?
很明顯。
有人在背后當推手,姬如雪肯定是被蒙蔽了雙眼。
可……
姬如雪的表情,并沒有因為他的話有任何變化。
相反。
他只是搖了搖頭:“他沒有騙我。”
葉南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怒意更盛:“你……”
“四殿下!”
姬如雪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
“若您此次前來,是為了恭喜臣女覓得良緣,那臣女在此謝過殿下好意。”
“可若殿下今日前來,只是為了質疑臣女的選擇,甚至出詆毀臣女的未婚夫婿……”
“那臣女只能說,您的話,臣女不愛聽,也請您不必再。”
直不諱!
葉南的表情瞬間僵住,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直沖頭頂,額角青筋都在微微跳動。
他咬著牙,強行將心中的那一股暴戾壓了下去:“如雪,你知不知道你……”
然而。
話音還未落,就被另外一股動靜給打斷了。
“噠噠噠……噠噠噠……”
遠處官道的盡頭,傳來一陣的馬蹄聲與車輪滾動聲。
所有人抬頭望去。
卻見。
一支規模不小的車隊,在一眾騎士的護衛下,卷著一片塵土,朝應天城的方向,迤邐而來。
當那支風塵仆仆的車隊緩緩行至近前,最終停下時。
車簾被一只手從內掀起,緊接著,一道青衫身影從容邁步而下。
來人面容清俊,不是葉修又是誰?
“夫君!”
“葉郎!”
“葉修!”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道倩影便越過僵立的四皇子葉南,快步迎了上去。
李師師最先沖到近前,火紅的騎裝像一團躍動的火焰,她上下打量著葉修:“你可算到了!我們接到消息,說望都按察使司那群混蛋竟敢栽贓你?你沒吃虧吧?他們有沒有對你用刑?”
姬如雪雖步履稍緩,卻也在下一刻站定于葉修面前,她清澈的眼眸將他仔細看過一遍,確認他無恙后,才輕聲開口:“事情……都解決了?”
黃埔玲瓏也走上前來,盈盈一禮之后,便默不作聲。
葉修看著眼前三位風格各異卻同樣傾城的女子,眼中掠過一絲暖意。
他微微一笑,安撫道。
“勞煩諸位掛心了。”
“不過是一出跳梁小丑自編自演的拙劣戲碼,已被李藩司及時趕到平息了。”
“些許宵小之輩,還奈何不了我。”
三女一聽,紛紛松了口氣。
但是。
就在這時!
葉修的目光越過三位女子,落在了她們身后不遠處的葉南身上。
下一秒。
他笑容不變,朝葉南點了點頭:“原來四哥也在此?真是巧了……四哥戍邊辛苦,何時回京的?”
葉南胸腔劇烈起伏了一下。
看著被三位絕色女子簇擁關懷的葉修,再對比自己方才被姬如雪冷相對的場景……
“哼!”
他發出一陣哼聲,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倨傲地剜了葉修一眼,所有不滿!嫉恨!憤怒!都寫在了臉上。
葉修挑了挑眉,繼續說道。
“四哥這般神色……”
“可是八弟得罪過四哥?”
“若有,還望四哥明,八弟在此給四哥賠個不是。”
他這話問得無辜,甚至帶著幾分兄弟間的客氣,但在當前這情形下,尤其是在剛剛目睹了姬如雪對葉修的維護之后,此無異于一把刀子,捅在了葉南最痛的地方。
葉南的臉色瞬間更加難看,攥緊的拳頭指節都已發白。
但他猛地深吸一口氣,臉上竟硬生生擠出一絲笑意,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
“八弟說笑了,你我兄弟,何來得罪?”
“為兄遠在邊關,都聽聞八弟如今出息了,成了應天城口耳相傳的……詩仙了?”
最后“詩仙”二字,他咬得極重,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葉修聞,臉上不見絲毫慍怒,反而像是聽到了什么理所當然的夸贊,微微一笑
“四哥消息靈通。”
“沒錯,我就是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