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葉修并未隨眾人離開。
他負手而立,站在殿中,神情依舊淡然。
拓跋宏一步步走下王階,來到葉修面前。
這位北宸之王此刻臉上已沒了方才的冷厲,取而代之的是復雜情緒,其中最多的,是感激。
“葉先生……”
拓跋宏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向葉修行了一禮。
“今日若非先生神機妙算,運籌帷幄,我北宸國祚恐怕……危矣!”
“先生不僅救了本王,更救了整個北宸,此恩此德,拓跋宏沒齒難忘!”
他這話絕非虛。
鏟除鎮北王這顆盤踞北宸多年的毒瘤,是他想做而未能做到的壯舉。
而今夜,居然在眼前這位年輕人的謀劃下得以實現,解了他心頭最大的隱患。
葉修微微一笑,語氣云淡風輕。
“陛下重了。”
“舉手之勞,各取所需而已。”
“陛下解決了心腹大患,葉某……也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拓跋宏立刻點頭,神色無比認真。
“先生放心!”
“寡人絕非忘恩負義之徒,更非而無信之人!”
“此前約定,寡人銘記于心,答應先生之事,北宸必將傾舉國之力,為先生辦妥!”
“至于鎮北王……哦不,是拓跋雄父子及其黨羽,寡人定會嚴加審訊清查,絕不會再讓任何殘余勢力,擾了先生的清凈,更不會讓其影響到先生。”
葉修點了點頭,對拓跋宏的態度似乎頗為滿意。
“如此,便有勞陛下了。”
“夜色已深,葉某也就不打擾陛下處理后續事宜了,告辭。”
說罷,他微微頷首,便帶著冷眸、尤菲米婭等人,在沈煉等護衛的簇擁下,從容不迫地轉身離去。
拓跋宏站在原地,目送著那青衫背影消失在宮門外的夜色中,久久未曾動彈,眼中充滿了驚嘆,慶幸,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敬畏。
他知道,北宸的格局,從今夜起,已徹底改變。
而這一切,皆因那個名為葉修的青年。
……
兩日后。
北宸王都與葉修的各項合作細則均已敲定,文書契約俱已完備。
葉修一行,定于次日清晨啟程折返。
而其本身的目的,也正式以北宸鎮北王造反而告吹。
夜色漸深,驛館內大多燈火已熄,唯有院中涼亭還懸著一盞孤燈。
葉修獨坐亭中,自斟自飲,石桌上僅一壺清酒,一只瓷杯。
皎潔的月光灑落庭階,為這北國的夜平添幾分清寂。
他望著天邊那輪冷月,眸光沉靜。
他的計劃,又近了一步。
前朝被流放的人,一旦找到了,那么他也將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
就在這時。
墻邊忽然傳來一陣窸窣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葉修執杯的手微微一頓,側目望去。
只見。
一道纖細靈巧的身影,略顯笨拙地自墻頭翻下,落地時似乎踉蹌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哼。
那人影站穩后,拍了拍衣裙,有些心虛地四下張望了一下,這才朝著涼亭走來。
月光照亮了她的臉龐,竟是北宸公主——拓跋月。
葉修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放下酒杯。
“拓跋月?”
“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還……翻墻?”
拓跋月走到亭前,被葉修這般直接點破,小臉一下子染上紅暈,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聲如蚊蚋。
“我……我來看看你。”
“你明天……不是就要走了嗎?”
葉修聞,輕笑一聲,重新執起酒杯,抿了一口。
“離開了,又不是不見了。”
“日后白糖生意,以及兩國之間的諸多事宜,還需你這位北宸公主多多費心。”
“你可是我們在北宸的‘話事人’,往來通信,見面商議的機會自然不會少。”
他說的在情在理,全然是公事公辦的口吻。
拓跋月卻急了,上前一步,脫口而出:“那不一樣!”
“哦?”
葉修挑眉,饒有興致地看向她,月光下她臉頰緋紅,顯得格外誘人,“哪里不一樣?”
“我……我……”
拓跋月被他問住,支支吾吾了半晌,那句盤旋在心頭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看著葉修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再想到明日一別,或許再見又是另一番光景,心中一股勇氣陡然升起。
下一秒。
她忽然上前一步,幾乎是撞入亭中,在葉修略顯錯愕的目光下,俯身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兩人瞬間靠得極近,呼吸可聞,四目相對。
拓跋月的心臟跳得如同擂鼓,臉頰燙得驚人。
她第一次這般主動。
但她卻倔強地迎上葉修的目光,那雙眼眸,死死盯著葉修。
“不準……不準再拒絕我。”
葉修挑了挑眉,故作不知:“拒絕什么?”
拓跋月銀牙一咬,破釜沉舟地說道。
“不準再拒絕我,而是……”
“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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