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斑點中心甚至已經鼓起,形成黃色的膿皰,看著既恐怖又令人不適。
他們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或劇烈的咳嗽。
“公子,您看外面……”
寧紅夜警覺地低聲提醒。
葉修,冷眸,以及尤菲米婭一等人也注意到了窗外的景象,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隨著隊伍越發深入,官道兩旁出現這種癥狀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不再是零星幾個,而是成片地出現。
一些簡陋的窩棚甚至就搭在離官道不遠的地方,里面擠滿了呻吟的病人。
有些癥狀嚴重的,臉上、身上的膿皰已經破裂、結痂,留下暗紅色或深褐色的丑陋疤痕。
高燒讓他們神志不清,在塵土中痛苦地翻滾。
官道上原本應有的商旅行人變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彌漫的死寂和恐懼。
偶爾有馬車匆匆駛過,車簾緊閉,仿佛在逃離瘟疫之地。
一幅人間煉獄的景象,展現在使團隊伍面前。
尤菲米婭面紗下的臉色變得凝重無比。
很明顯……
國內發生了問題!
否則的話,不會出現這一等景象才是!
她黛眉一蹙,轉頭看向侍立在旁的亞娜:“這是怎么回事?磐石城附近為何爆發如此惡疾?接應的隊伍之前傳遞消息時,為何對此只字未提?!”
亞娜也是一臉震驚和困惑,她迅速回憶著近期所有來自國內的聯系,肯定地搖頭。
“回稟圣女殿下!屬下……不知!”
“接應隊伍傳遞的消息中,確實從未提及磐石城附近爆發大規模疫病!”
“他們只確認了行程和都城內的迎接安排,這……這太突然了!”
“如今……情況不明,是否要改變路線,繞開這片區域?或者等接應隊伍到了,問清楚情況再……”
尤菲米婭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下意識地轉向了葉修。
在這個充滿變數和危機的時刻,她潛意識里想看看這個總能帶來“意外”的男人有何反應。
只見。
葉修正透過車窗縫隙,觀察著外面的景象。
當他的目光掃過病人臉上的膿皰和疤痕時,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了然。
但這一份了然只是一閃而逝,他便收斂了所有情緒。
“是天花。”
葉修的聲音不高,卻語出驚人。
“天……天花?!”
冷眸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煞白。
作為禮部尚書的女兒,她深知這二字意味著什么……
那是一種能席卷一城,十室九空的絕癥!
是懸在歷代王朝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天花?!這怎么可能?!”
尤菲米婭猛地轉頭,面紗下的金眸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現在即將入冬,天花怎會在此刻大規模爆發?拜戰國雖非極寒之地,但冬季疫病向來稀少,更何況是這等烈性瘟毒?!”
磐石城是她的目的地,更是他們國家的核心之地,也是她權力延伸的核心,若真爆發天花,后果不堪設想!
寧紅夜黛眉微微一蹙,蘇清婉和小翠更是嚇得面無血色,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整個車廂,乃至整個使團隊伍,都因這兩個字彌漫開一股無形的恐慌。
即將入冬之際,爆發天花?
這簡直違背常理,卻又如此真實地呈現在眼前!
尤菲米婭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忍不住問道:“葉修!你為何如此篤定?你如何一眼就認出這是天花?此等瘟毒,非經驗豐富的御醫或經歷過大疫之人難以……”
她的話戛然而止。
就在這時!
“噠噠噠——!”
一陣急促而整齊的馬蹄聲從前方官道轉彎處傳來,打破了隊伍因“天花”二字帶來的惶恐。
只見。
一隊約莫三百人的騎兵,身著拜戰國特有的暗紅色皮甲,盔纓鮮亮,正疾馳而來。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剛毅,明顯是一個……
女人。
她隔著老遠便看到了使團那龐大而顯眼的隊伍,當即勒住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
身后的騎兵隊伍也隨之停下,動作劃一。
將領的目光隨之掃過使團隊伍,最終落在中間的馬車上,朗聲開口。
“前方可是大坤國奉旨出使北宸的使團隊伍?末將拜戰國磐石城守備副將——白蓮華!”
“奉女王諭令,特來迎接圣女回歸!”
說著。
四周的士兵便接二連三的拿出一張張盾牌,將外圍那些患病的人,一個個都給阻擋在外面,以防靠近。
那架勢!
那舉止!
很明顯早就已經知道了關于疾病的事情。
但……
愣是無人告知!
尤菲米婭忍不住掀開車簾,露出了半張臉:“白蓮華!這是怎么回事?磐石城附近為何爆發如此惡疾?本圣女為何從未收到相關急報???”
白蓮華看到尤菲米婭,立刻在馬上躬身行禮,無奈道。
“殿下明鑒!此疫……并非始于磐石城!”
“是半月前,突然從三象國那邊流竄過來的流民帶來的!”
“起初只是零星幾例,被當作普通風寒發熱處置,誰知……”
“蔓延速度遠超想象!”
“短短數日,磐石城周邊村鎮已十室九空!”
“城中雖竭力封鎖隔離,但……但疫情仍在擴散!”
末將奉女王和祭司院之命前來迎接,一是為殿下引路,二是……懇請殿下暫緩入城!”
“磐石城如今已是危城!”
“城門緊閉,內外隔絕,祭司院的大人們正在全力尋找病因和克制之法,但……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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