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一道聲音,驟然間傳來。
少年特有的驚惶與憤怒撲面而來,一個身著華服,面容尚帶幾分稚氣卻已顯跋扈之色的少年……
盧文淵最寵愛的孫子盧本偉,恰在此時沖了進來。
他原本是聽說祖父醒了,興沖沖地跑來,卻正好撞見這駭人的一幕!
盧本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幾步搶到床前,看著祖父面如金紙,胸前染血,氣息奄奄的模樣,又驚又怒。
他爺爺是他最為崇拜的人,居然變成這一幅樣子?
該死啊!
他猛地轉頭,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床前瑟瑟發抖的管家盧忠,怒吼了起來:“忠叔!我祖父怎么了?剛剛還好好的,怎么會又吐血暈過去?誰干的???”
盧忠被盧本偉那擇人而噬的眼神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跪倒。
“少爺!是……是那葉修!”
“都是那該死的葉修害的!”
“老爺……是被他氣的啊!文華樓上,一首歪詩就……就把老爺……嗚……”
他語無倫次,最后忍不住哭了出來。
“葉修?!”
盧本偉的瞳孔驟然收縮,隨即怒不可遏,“那個被廢黜的廢物皇子葉修?他算個什么東西?一個靠女人裙帶爬上去又摔下來的棄子!他竟敢把我祖父害成這樣?!!”
盧本偉從小在孟州橫行無忌,仗著盧家的勢力和二皇子外戚的身份,連知州都要給他幾分薄面,哪里會把一個“失勢”的皇子放在眼里?
在他心目中,葉修就是一個可以隨意踩踏的螻蟻!
如今這螻蟻竟敢傷他敬若神明的祖父,這簡直比捅了他一刀還讓他無法接受!
恐怕。
散播自己祖父謠的人,估計也是那一個小畜生!
否則的話……
豈會有那么一件事情發生?
怒!
太怒了!
“是他!就是他!”
“少爺,那廝陰險歹毒,當眾羞辱老爺,害得老爺這般模樣!”
盧忠連連點頭,添油加醋地想再控訴。
“夠了!”
盧本偉一聲怒吼打斷他,額頭上青筋暴跳,年輕的臉龐因為憤怒而扭曲,“反了天了!一個喪家之犬,也敢在孟州地界上撒野,傷我祖父?當我盧家無人嗎?!!”
他猛地轉身,對著門外厲聲咆哮。
“來人!”
“把府里能打的護院都給我叫上!抄家伙!跟老子走!”
“老子要讓他葉修,有來無回!!!”
“少爺!少爺不可啊!”盧忠嚇得魂飛天外,連滾爬爬地撲上去想抱住盧本偉的腿,“那葉修身邊有錦衣衛,是奉旨出使的欽差隊伍,您千萬不能沖動!這會闖下大禍的!牽扯到皇子……”
“滾開!”
盧本偉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進去?他一腳踹開盧忠,力道之大讓老管家痛呼一聲滾倒在地。
“什么狗屁欽差!?”
“一個被廢的皇子,狗都不如,在我盧家的地盤上動我祖父,我就要他血債血償!”
“錦衣衛?我背后還是二皇子呢!怕他個鳥!”
他看也不看倒地的盧忠,如同一頭發狂的幼獅,風風火火地沖了出去。
門外。
一群平日里跟著盧本偉作威作福的家丁護院早已聞聲聚攏,個個手持棍棒刀槍,身上散發著兇悍之氣。
“都跟我走!去孟州的醉仙樓!”
盧本偉奪過一根哨棒,當先沖出盧府大門,聲音充滿了戾氣,“找到那個叫葉修的狗東西!給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我要讓他跪在我祖父床前磕頭謝罪!!!”
“是!少爺!”
“為老爺報仇!”
“打死那姓葉的!”
……
一群人在盧本偉的帶領下,如同失控的洪流,氣勢洶洶地沖出盧府大門,沿著孟州城最繁華的街道,殺氣騰騰地朝著葉修一行下榻的醉仙樓方向狂奔而去。
沒錯。
醉仙樓花開遍地,孟州自然有。
沿途百姓見狀,無不驚惶躲避,竊竊私語。
在聽見對方的囔囔之后,他們都知道盧家這位無法無天的小霸王,要去找那位剛剛詩驚孟州的葉詩仙拼命了。
盧忠捂著劇痛的胸口,掙扎著爬到門口,只看到自家少爺帶著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急得捶胸頓足,老淚縱橫:“完了……全完了……少爺啊……你這是要把天捅破啊……”
……
醉仙樓,孟州分號。
正是午膳時分,酒樓內人聲鼎沸,觥籌交錯。
食客們或低聲談笑,或高談闊論,話題的中心,自然離不開昨日文華樓那驚天動地的一幕和那首令人心碎的《春望》。
突然!
“砰——!!!”
酒樓的大門被一股蠻力狠狠撞開,門板砸在墻上發出巨響,瞬間壓過所有喧嘩。
數十名手持棍棒刀槍,滿臉兇煞的盧府護院家丁,如同潮水般涌了進來,粗暴地推開門口的伙計和擋路的食客。
為首者,正是雙目赤紅的盧家小霸王——盧本偉!
“都給老子滾開!”
盧本偉一聲怒吼,眼神兇狠地掃視全場,像是在搜尋獵物。
“盧……盧少爺!您這是……”
醉仙樓的胖掌柜聞聲慌忙從柜臺后跑出來,臉上堆滿了驚惶的笑容,“小店哪里得罪了少爺?您息怒,息怒啊!今日酒菜,小店請……”
“滾你娘的蛋!”
盧本偉看都不看,抬腿就是一腳,踹在胖掌柜肥碩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