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你說柳姨娘一整早都在跟你學燉冰糖燕窩,寸步不離?”
“是……是的!”容嬤嬤硬著頭皮回答。
“燉燕窩,需要用水吧?而且需要經常查看火候,添水吧?”
葉修慢條斯理地問。
“是……是的……”
“那耳房或者小廚房里,可有現成的大量清水?還是需要去水缸或者井邊打水?”
容嬤嬤臉色微微一變,支吾道:“耳房……耳房里有小水缸,但……早上水快用完了,老奴……確實讓一個小丫鬟去大缸那邊打了一桶水過來……”
“哪個小丫鬟?什么時候?”葉修立刻追問。
“是……是春秀,大概卯時初……”容嬤嬤的額頭開始冒汗。
葉修目光轉向沈煉,沈煉立刻會意,厲聲道:“立刻去找那個叫春秀的丫鬟!”
很快。
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鬟被帶了上來。
她證實,卯時初確實奉容嬤嬤之命去打了一桶水送到后廚耳房。
“這就對了。”
葉修點點頭,“一桶水,燉燕窩能用多少?大部分水,其實是被柳姨娘用去了哪里?”
他看向柳鶯兒。
“你需要水來弄濕衣服和頭發,偽裝成‘溺死鬼’林思情的模樣!”
“你需要水在你跑動時滴落下來,制造痕跡!”
“那桶水,根本不是你燉燕窩用的,而是你偽裝用的!”
柳鶯兒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一時找不到話反駁。
葉修不等她反應,繼續轉向林思聰。
“林少爺,你說你去后廚找點心,恰好看到柳姨娘和容嬤嬤在一起,然后一起聽到動靜跑過來?”
“是……是的!”林思聰想反駁,“那又……”
葉修不等開口,便淡淡打斷。
“從后廚耳房到書房,路徑不近。”
“你們‘一起’跑過來,速度想必不慢。”
“那么,請你現在,當著大家的面,再跑一次那段路,從耳房跑到這里。”
“記住,要像當時一樣急切地跑。”
林思聰一愣,不明白葉修想干什么,但在沈煉威嚴的目光下,只能硬著頭皮,沿著記憶中的路徑跑了一遍。
他身體不錯,跑得很快,而且只是有一點點氣喘而已……
他跑回來后,問道:“跑完了!這又能說明什么?”
葉修沒有回答他,而是走到書房門口,指著地面那些因為之前人員進出而有些混亂的腳印。
然后。
又指向遠處廊下林福所指的鬼影出現和消失的方向。
“沈煉,讓你的人仔細檢查這兩處的地面,特別是那些不易被踩亂的花壇邊緣,廊柱下方!”
“看看有沒有腳印!”
“特別是從耳房方向通往鬼影出現點,再通往書房附近的腳印!”
沈煉立刻下令,錦衣衛番子們仔細勘查。
很快。
一名番子喊道:“大人!這里有!幾個模糊的腳印,鞋底花紋一致,沾著泥水,從耳房那邊延伸過來!”
另一人也喊道:“這邊也有!通向書房這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思聰的鞋底。
他剛才跑動時,恰好踩過一小片潮濕的土地,鞋底邊緣還沾著些許濕泥!
葉修冷冷地看著林思聰。
“林少爺,你口口聲聲說和柳姨娘‘一起’從后廚跑來。”
“但如果你們是一起跑的,為什么柳姨娘偽裝鬼影時留下的水漬附近,以及通向書房的路上,會留下你的腳印?”
林思聰臉色一變,張口欲。
但葉修又一次不給他機會。
“只有一個解釋,你根本不是和她‘一起’從后廚聽到動靜跑來的!”
“你早就參與了這件事!”
“在林老爺死后,柳姨娘藏入衣柜。”
“而你,則負責裝神弄鬼的環節!”
“是你穿著準備好的濕衣假發,扮演了你妹妹的鬼魂,在林福去叫人的時候,故意出現又快速隱藏。”
“目的就是將嫌疑引向虛無縹緲的鬼魂,制造恐慌,混淆視聽!”
“做完這一切后,你快速脫下偽裝,然后繞回后廚方向,再假裝和聞訊出來的柳姨娘、容嬤嬤匯合,一起驚慌地跑過來,為她做時間證人!”
“容嬤嬤則是知情人,甚至也是參與者,所以幫你們圓謊!”
“你……你血口噴人!那腳印……那腳印可能是別人的!或者是我之前踩的!”林思聰徹底慌了,語無倫次。
“之前踩的?”
葉修嗤笑,“今早天氣晴朗,露水早干,那片濕泥,只有清晨打水的人才會踩到,而且,什么樣的腳印會如此巧合,專門沿著鬼影的路線走?”
就在這時。
之前被派去搜查的錦衣衛番子再次跑來,手里捧著一團濕漉漉的白色衣裙和黑色假發!
“大人!在后院假山后面一個洞里發現的!還是濕的!”
鐵證如山!
林思聰看著那套衣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
柳鶯兒也渾身發抖,說不出話。
容嬤嬤則老淚縱橫,喃喃道:“造孽啊……造孽啊……”
葉修看著他們,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上,淡淡說道:“現在,可以說了嗎?為什么要殺林佑堂?林思情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周的人,腦子一片空白了起來。
看這三人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了……
這一刻。
別說四周的錦衣衛,就連沈煉都被驚愕到了!
然而。
不等他們開口。
林思聰發呆了幾秒,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血絲和瘋狂的恨意。
然后。他指著地上林佑堂的尸體,嘶聲吼道。
“為什么?你問他!問他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我妹妹思情,根本不是失足落水!”
“是這個老畜生!他……趁我娘去世不久,竟酒后闖進思情的房間,把她給玷污了!”
“思情受不了羞辱,投湖自盡了!”
“這個老畜生怕事情敗露,居然對外說是思情自己失足!還警告我們不準亂說!”
“他是我爹啊!他怎么可以這樣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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