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葉修正用著早膳,瞎乍浦就和寧紅夜一同尋到了醉仙樓。
“少主!大喜事啊!”
瞎乍浦人未到聲先至,拄著竹杖噠噠噠地走進來,臉上笑開了花,“您那新買的宅子,里里外外,全都拾掇利索了!”
寧紅夜跟在他身后,雖依舊神色清冷:“少主,的確已經完工,可隨時入住。”
葉修剛咽下一口粥,聞頓時一愣,詫異道。
“這么快?這才幾天?”
他心下暗暗咋舌,這效率未免太高了!
就算擱現代,那種程度的修繕整理,沒個十天半個月也下不來,這古代純靠人力,居然短短數日就搞定了?
“是啊少主,快吧?”
瞎乍浦湊近了些,那張老臉上擠出幾分猥瑣又得意的笑容,壓低了聲音道,“俺跟您說,為啥這么快?俺讓牙行那小子玩兒命加人,三班倒,日夜不停地干!工錢?咱給雙倍!不,三倍!”
葉修:“……”
他沉默了一下,失笑搖頭。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誠不欺我。這道理放之古今皆準。
再大的困難,在金錢面前,都如同虛設。
“辦得不錯。”
葉修放下碗筷,起身道,“走,帶路,去看看咱們的新家。”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城南宅邸。
只見朱漆大門煥然一新,銅環锃亮,門前石獅也被清洗得沒有污垢死角,透著一股軒昂之氣。
踏入府內,景象更是與幾日前截然不同。
前庭青石板縫隙里的雜草已被清除干凈,抄手游廊的廊柱重新上漆,鮮亮潤澤。
原本荒寂的庭院角落移栽了些應季的花草,雖不繁復,卻顯得生機勃勃。
那口被踹翻的荷花缸也換了新的,注滿了清水,就連中院的魚池,也不似一開始時的臭水溝味兒,反而有著錦鯉在其中來回游動……
葉修負手,在瞎乍浦和寧紅夜的陪同下,從前庭到中庭,從正堂到廂房,細細逛了一圈。
屋內窗明幾凈,家具擺設一應俱全,雖非極盡奢華,卻樣樣精致實用,顯然都是用了心的。
他甚至特意去那處陰森的后院看了看,那棵古槐依舊枝繁葉茂,但樹下的落葉荒草已被清理干凈,陽光能更多地灑落下來,那股子陰晦之氣蕩然無存,反而顯得古樸幽靜。
“好,很好。”葉修滿意地點點頭,“紅夜,老瞎,辛苦你們了。”
瞎乍浦嘿嘿直笑:“不辛苦不辛苦,少主您滿意就成!”
寧紅夜也輕聲道:“分內之事。”
葉修展望了一下,心情頗佳。
“甚好!就這兩日,挑個時辰,咱們就可以直接從醉仙樓搬過來了!”
寧紅夜聞,唇角幾不可查地微微向上彎了一下:“終于……有一個像樣的落腳點了。”
葉修捕捉到她這難得一見的笑容,先是一怔,隨即亦是心有戚戚焉,點了點頭。
“沒錯,寄人籬下的感覺,終歸不是滋味。”
“雖說首輔府那位是我未過門的娘子,但總叨擾著,于禮不合,也略顯尷尬。”
“如今……”
他環視著這寬敞!整潔!氣象一新的宅院,語氣帶著幾分感慨和輕松。
“總算是有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了。”
瞎乍浦在一旁樂得直搓手。
正當幾人皆因這即將到來的喬遷之喜而心生愉悅之際……
驀地!
宅院大門外,卻忽然傳來一個熱絡的朗笑聲。
“八弟啊!”
“你的好二哥我啊……來恭喜你了!!!”
此話一出,前院內正在忙碌的寧紅夜,瞎乍浦,以及零星幾個正在做最后打掃工作的工匠都愣住了。
二哥?
那不就是二皇子葉天?
那家伙曾經恨不得生吞了少主,這會兒居然會親自上門,還揚要恭喜?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還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寧紅夜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警惕。
瞎乍浦更是夸張地掏了掏耳朵,側著腦袋嘀咕道:“俺滴個親娘欸,是俺老瞎耳朵出毛病了,還是門外那小子吃錯藥了?葉天那小王八蛋能來道喜?他怕是來道喪的吧!”
與眾人的驚疑不定相比,葉修只是微微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來者是客,總不能閉門不見。”
“走吧,一起去看看咱們這位二哥,今日唱的是哪一出。”
說著,他便率先朝大門方向走去。
寧紅夜與瞎乍浦立刻緊隨其后,心中雖疑竇叢生,但見葉修如此從容,兩人也就不多想什么。
幾人來到府邸大門前,剛跨過高高的門檻,便被門外的景象弄得又是一愣。
只見。
二皇子葉天今日竟未著皇子常服,反而是一身頗為低調的錦緞常服,臉上擠著略顯僵硬的笑容站在最前。
而在他身后,竟浩浩蕩蕩地停了足足五六輛大車!
車上堆滿了系著紅綢的箱籠,綾羅綢緞、古玩玉器、甚至還有整只的火腿風羊……
琳瑯滿目,活脫脫一副年節下重禮往來的架勢!
葉修目光掃過那幾大車禮物,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上前一步,故作驚訝地朗聲道:“喲!我當是誰,原來是二哥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他話語一頓,視線在葉天和那幾大車禮物上來回掃了掃,語氣帶著一抹調侃。
“不過……二哥,你今兒這是抽了什么風?”
“哦不,是吹了什么仙風?”
“竟然想起給小弟我送這么厚的禮?這可真是讓小弟我……受寵若驚,心里頭直發毛啊!”
葉天聽著葉修這夾槍帶棒,滿是譏諷的話,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袖中的拳頭都一下子攥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他心中早已將葉修罵了千萬遍,但臉上那強堆出來的笑容卻不敢有絲毫松懈,更是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誠懇一些:“八弟這是哪里話!你我兄弟,何須如此見外?往日……往日確是做哥哥的我糊涂,多有得罪,思前想后,實在是愧疚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