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坤眼前發黑,身體晃了幾晃,好不容易才扶著身旁的侍衛站穩。
他幾乎是咬著牙問道:“這病……這天花……可否能治?”
在大坤境內,這種疾病幾乎不可能能治!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
在瘟疫蔓延的時候,解決掉得了瘟疫的人,只要解決得快,瘟疫就不會蔓延!
但在這兒可不興這樣的。
畢竟。
自己得了啊……
女王端坐于上,神色平靜,微微頷首:“自然能治,葉先生所開藥方,已救我磐石城萬千軍民,其醫術通神,區區瘟疫,不在話下。”
她頓了頓,目光掃向葉修,語氣淡然。
“只不過,根治此疫的獨門秘方和針法,唯有葉先生一人掌握。”
“三皇子若想診治,還需問過他。”
她自然看得出來,葉修和對方不對付。
既然如此……
那她就得選擇站隊。
站葉坤?
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
她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葉修身上。
葉坤的臉色青白交錯,如同開了染坊。
他何曾想過……
自己真的已經是攻守易形,居然要反過來向自己最厭惡,最輕視的八弟乞求救命?!
這落差和屈辱讓他幾乎咬碎了牙齒,但后臀那隱約的刺痛和對“爛掉臭掉”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讓他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艱難地轉動脖頸,目光復雜地望向葉修,黑著臉開口:“三哥,別光顧著害怕啊,你先回答我,你風塵仆仆追到這拜戰國王宮,究竟是來做什么的?”
他慢悠悠地踱了一步,目光在面如死灰的莫甘娜母子身上掃過。
“是來替你‘失散’的未婚妻主持公道的?”
“還是專程為了將拜戰國的頭號欽犯莫甘娜與其子圖魯斯,繩之以法,親自押送來交給女王陛下發落的?”
“若是后者,三哥你可真是深明大義,顧全兩國邦交,弟弟我佩服,佩服。”
葉修說著,還像模像樣地拱了拱手。
葉坤:“!!!”
暗示?
不!
這他娘的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一時間。
他被葉修這番話擠兌得胸口發悶,喉頭腥甜,差一點就是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本來是來要人兼施壓的!
怎么到了葉修嘴里,就變成了他千里迢迢來給拜戰國送犯人?
可問題是……
他不得不送這兩個犯人啊!
畢竟事到如今,他能怎么說?
否認?
那豈不是坐實了自己包藏禍心,攜欽犯闖入別國宮殿?
承認?
那他的主要目的蘇清婉……
還怎么開口?!
更要命的是,他的“病”還捏在葉修手里!
葉坤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臉色黑得如同鍋底,胸膛劇烈起伏,但最終還是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
下一秒。
他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本王……自然是為了將這對禍國殃民的母子押送歸來,交予女王陛下處置!”
“順……順便……”
他頓了頓,極其艱難地補充了一句,“若八弟你有法子治那天花,便……便替本王診治一番!”
這話說出來,等于承認了自己是來“送人”兼“求醫”的。
以至于。
之前興師問罪的架勢蕩然無存,面子里子都丟了個干干凈凈。
葉修恍然大悟,拍手道:“早說嘛!原來是送人兼看病,三哥你真是辛苦了,這治病嘛,好說……”
葉坤剛松半口氣。
卻聽葉修話鋒一轉:“不過,親兄弟明算賬,我這獨門秘方價值千金,更不能白給,三哥你想治病,得先簽個字據。”
葉坤臉色驟變,警惕地盯著他。
“字據?什么字據?”
葉修笑容不變,語氣意味深長:“簡單,就是立個字據,聲明你與蘇家小姐蘇清婉的婚約自此取消,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并且保證此后絕不以此為由,為難蘇家任何人……如何?”
“你!”
葉坤瞳孔一縮,怒意再次上涌。
他沒想到葉修會在這里,用這種方式逼他放棄蘇清婉!
她并不是非蘇清婉非娶不可,但為了平復父皇對自己的怒火和厭惡,他才應予了婚事。
而且此事已經傳開了,一旦自己的這一門婚事告吹,父皇會如何想?天下人怎么想?
大家都會覺得,自己喜歡男人喜歡到了病入膏肓,甚至連娶一個妻子撐一撐門面都不愿意。
那無疑就是廢了啊……
葉修仿佛沒看到他的憤怒,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這三條,白紙黑字寫清楚。”
“你若簽了,我便替你診治,藥到病除。”
“你若不肯簽,或是將來違背了這字據上的任何一條……”
他微微湊近,聲音壓低了幾分。
“我便將這字據的緣由,也就是三哥你為何不得不立此字據的前因后果,包括得了天花一事……”
“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謄抄一份,呈送父皇御覽。”
“讓父皇也看看,他曾經器重過的三皇子,是如何為了治病,而‘自愿’取消婚約的。”
“你猜,父皇會更關心你的病情,還是更‘欣賞’你立字據的緣由呢?”
葉坤:“……”
他徹底僵在了原地,渾身冰冷。
葉修這一手,太毒了!
簽了,等于親手放棄蘇清婉,還留下了向葉修妥協的把柄。
不簽,葉修真可能把他的丑事捅到父皇那里!
入他娘的!
睡男人睡到外國人,還染上了天花那種事情若是被父皇知曉……
后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