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外面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我小聲地叫了陸慎的名字。
他走進來的時候,透過昏暗的蠟燭,我好像看到他眼睛紅了。
我有氣無力地調侃他:剛剛不是在外面哭了吧?是害怕我生病好不了嗎?
他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讓我再接著說下去。
可當我稍微伸出舌頭時,他像是被燙著了似的松開了手。
我得以開口:陸慎,恭喜你,這次終于跟我心有靈犀了。
他的眼淚就那樣掉到了我手上,滾燙滾燙的。
跟他現在落在我手背上的吻一樣,那么炙熱又那么滾燙。
一路順風,陸慎。
我死后,先秘不發喪,等貨物到達這里之后再把它們放進我的棺材里,能放多少放多少。還記得當時薛一凡走得時候我們是怎么把那批金子運出去的嗎?一切照舊,只是這次我不能同你一起了。
我好像聽見號角的聲音了,陸慎。你聽見了嗎?
他忽然快速說道:我在報紙上看見梁未了,只是他改了名字,你想去見他嗎?我幫你聯系好不好?你等一等。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傻瓜,我看見你藏的那個報紙了。我早就沒有在等他了,他現在很好,能夠為國家做點什么,是他的榮幸。
我又仔細聽了聽:你真的沒有聽到號角的聲音嗎?
聽見了。
現在是什么時間?記得要在我的墓碑上刻的準確一點。
公元1949年2月15日,你是偉大的革命女戰士方若,我是你的同路人陸慎,我會把你所做的一切我記載下來,我要做你歷史的書寫人。
好。歷史都是勝利的人書寫的,所以你會勝利的,對嗎?
我的勝利就是你的榮耀,你剛剛聽到的,就是勝利的號角從遠方傳來的回響。
我終于閉上了眼睛。
好像沒有什么人要來接我,哦也是有的,薛一凡可能會想來接我,但我并不是很想看到他。
這勝利的號角真好聽。
這回響漫長又悠遠。
就把這首勝利的歌送給我并肩作戰的戰友吧,讓他不要再哭泣了。
新時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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