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去過她的墳頭。
孤零零的墳頭,無人祭奠,無人看望,長滿了荒草。
她怕被人發現,徒手拔除了墳頭上的荒草,在她墳前,重重磕了三個頭。
她記得的。
不管是別人對她的好,還是對她的壞,她都記得,一刻都不敢忘。
可是世間有些仇,她有辦法報回來,但有些恩,已經沒有辦法還了。
她在想辦法努力活著,卻忘了時光匆匆,歲月無常。
只是所受之恩即便銘記于心,但相報之日,卻成了一種空想。
酒杯太淺,敬不了來日方長。
巷子太短,走不到白發蒼蒼。
她差一點就要碰到月亮了,可惜,天,亮了。
只能說,遺憾是生命中的一種美,它讓權馨懂得了珍惜,也讓她,學會了放下。
她想,她在天堂看見她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應該,也會為她感到高興吧?
權馨抬眸看了一眼周阮,語氣冰冷:“你,不配做她的女兒。”
那么好的一個人,不該養大這么一個蛇蝎心腸的女兒。
而這一切,都是趙玉華造的孽。
周阮一愣。
隨即,又笑了。
“配不配的,她也養大了我。
倒是你,吃了我們家那么多好東西,現在無法償還,是不是覺得很痛苦啊?
權馨,這是你欠我的,所以,只要你所擁有的,我都必須搶過來。”
她說得大不慚,權馨都被她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
“欠你的?
周阮,你的臉皮還是一如既往地厚啊。
你都是她養大的,有什么資格說這樣的話?
我是欠了她,但我,從來都不欠你。
從你第一次哭著搶走我手里的那個木偶人開始,我就開始觀察你,同時也收斂了本性和你相處。
可是沒辦法啊。
你的靠山太多了。
你有爹媽護著你,權家的所有人,也都護著你。
只要你一哭,我僅有的一點好東西就會進入你的腰包,而你,臉上掛著淚,眼眸里卻帶著得逞的笑,看著我被所有人謾罵,毆打。”
“那是你活該!
那是我的媽媽,是我一個人的媽媽,可你分走了她對我的愛,也分走了屬于我一個人的糖果和面包。
所以,權馨,你說你收斂了本性和我相處,但我,卻是釋放本性。
我就喜歡用自己的幾滴眼淚看到你被人踩進泥沼里,永遠都不得翻身。
所以你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
在你面前,我從不隱藏我對你的厭惡與算計。”
“是啊,你從不隱藏。
所以,只要你一來,我就會被權家人揍成豬頭。”
權馨語氣淡淡,無悲無喜。
已經過去的事,她會偶然間想起,但不會內耗自己。
接納不可逆性,重建認知體系,重構相處邊界。
“你知道嗎?
看著你在痛苦里掙扎,成了我人生中最大的快樂。
面對你,我都不需要提前構思劇本,一切隨性而演,就能讓你陷入痛苦不堪的境地。
知道為什么我那么討厭你,卻還想一直去看你嗎?
就像現在,我寧可要冒著被你毆打的風險也要來見你,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嗎?”
“因為你犯賤啊,這還要問嗎?”
權馨連臉上的諷刺意味十足。
“你自以為很聰明,可你不善于隱藏的眼神往往就會暴露了你想算計的一切。
你從我身上有所圖謀,可我的東西,你就只能想想了,你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