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初成功地被這一句話留了下來。
他皺起眉頭,望了過去,“這話是什么意思?”
丫鬟銀心跪在那兒,略微垂下腦袋,露出一截光滑修長的脖頸,“回殿下……”
“殿下。”
不等她將話說完,顧棠梨凄婉開腔打斷。
她收拾好散亂的發髻,走近了,目光楚楚,說道:“今日秋獵,我事先做足了準備,可誰知道,那匹烈馬竟是靖王妃小時候養過的!當時靖王妃分明認出了這匹馬,卻不肯明說,眼睜睜看著我馴馬出了丑,這才不緊不慢過來解救……”
她瞧著謝景初,雙眼通紅,“殿下,靖王妃分明是算計好了,故意為之!她就是要看著我丟臉,要蓋過我的風頭!”
謝景初卻并未如同她想象中那般露出不悅,而是瞇了瞇眼睛,“若是孤沒有記錯,這匹馬,是你爹顧忠找來的?”
顧棠梨一怔。
“若不是你爹正好找了這匹馬,人家也算計不到你頭上吧。”
“可、可是我爹他也不知道……”顧棠梨硬著頭皮解釋。
“當時信誓旦旦,說一定能馴服烈馬的人,不是你么,”謝景初冷笑,“父皇勸說,你和顧忠都不肯聽。”
顧棠梨臉色難看。
“自已不行,怪別人算計,你們顧家,可真是有本事。”謝景初諷刺出聲。
顧棠梨唇色慘白,囁嚅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殿下見諒。”
丫鬟銀心微微嘆了口氣,“我家姑娘,也是關心則亂。”
謝景初一眼瞥過去。
“姑娘這是實在想為東宮,為殿下長一些顏面啊!”
銀心道:“靖王妃曾與殿下青梅竹馬,與我家姑娘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可是自打靖王妃嫁入靖王府,便與殿下、與我家姑娘漸行漸遠了。更是聽說,有幾次靖王妃當著許多人的面,端起小皇嬸的架子教訓殿下,害得殿下受了陛下與王爺的好幾次責罰。姑娘心中,實在是心疼殿下。這才想在今日馴馬,為殿下與東宮,長一長臉面。”
謝景初眉心緊皺。
“這匹馬是顧大人找來的不錯,可顧大人怎么認得這是誰的馬呢?只有靖王妃認得。若是王妃還是當年的沈姑娘,想來,一定會提醒我家姑娘,那是她小時候養過的馬。倘若如此,今日我家姑娘也便不會出丑了。可是,靖王妃沒有。這不是算計,又是什么呢?”
銀心深吸口氣,“以上種種,皆是奴婢拙見,殿下英明,定能作出正確的判斷。”
說到最后,她深深埋下了腦袋。
謝景初的臉色一寸一寸地陰郁下來。
經這小丫鬟三兩語提醒,他終于想明白,最近這段時日自已內心的煩躁從何而來了。
他原本還以為是自已喜歡上了沈藥,以為是沈藥嫁給別人,他不高興。
事實上,并非如此。
他煩心的是沈藥仗勢欺人。
自打嫁給九皇叔,她開始給他臉色看,唆使父皇與九皇叔懲罰他,那天定親,甚至敢踹他的膝蓋!
不過是仗著靖王府罷了,難不成,她以為九皇叔真的愛她?
思緒幾經流轉,謝景初心煩意亂,去問銀心,“那你以為,孤該當如何。”
銀心正要開口。
顧棠梨倏然搶先,說道:“殿下一定要盡早樹立自已的威儀。”
謝景初側目,“什么意思?”
顧棠梨道:“今日靖王不在,靖王妃只有一個人,待會兒陛下要去狩獵,靖王妃膝蓋受傷,無法同行,那豈不正好是殿下立威的好時機?”
謝景初皺皺眉頭,“侯夫人還在,她是孤的姨婆,顯然,她是要護著沈藥的。”
顧棠梨卻笑起來:“殿下盡管放心,薛夫人那邊,我早有安排。”
罷,貼近謝景初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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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藥從馬廄回來之后不久,彩旗招展,鑼鼓喧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