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隱約聽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潺潺的水聲!
精神微微一振!有水!
他循著水聲,用竹杖探路,艱難地向前挪動。走了約百步,撥開一叢茂密的灌木,果然看到一條極細的山澗,從石縫中滲出,匯成一個小小的、清澈見底的水洼。
水洼旁邊,恰好有一個被巨石和樹根自然形成的、向內凹陷的淺洞,大小剛好能容納一兩人蜷縮躲避,洞口還有藤蔓垂落,是個極好的臨時藏身點!
天無絕人之路!
墨鴉心中稍安。他先小心翼翼地將易子川拖到淺洞內安頓好,然后自己才爬進去,幾乎虛脫。
他顧不上自己,先用手捧起清涼的山澗水,小心地潤濕易子川干裂的嘴唇,又撕下衣擺蘸水,擦拭他額頭的冷汗和臉上的血污。
做完這一切,他才癱坐在洞口,掬水猛喝了幾口,又清洗了一下自己臉上和手上的血污塵土。
夜色完全降臨,月光被濃密的樹冠遮擋,只有零星的光斑灑落。山林中各種夜蟲的鳴叫和不知名動物的窸窣聲開始響起。
墨鴉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傷處的疼痛持續不斷地傳來,饑餓和寒冷也開始侵襲。
但他不敢睡去。他必須保持警惕。
對岸的追兵現在到了哪里?易子川的傷勢還能撐多久?前往鴉骨峽的路途遙遠且艱難,他們該如何走下去?
一個個問題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看了一眼身旁昏迷不醒的易子川,又摸了摸懷中那枚冰冷堅硬的“血鴉令”。
這一切,皆因這枚詭異的令牌而起。
而前路,似乎比這濃重的夜色更加黑暗難測。
他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睜大眼睛,警惕地注視著洞外漆黑的叢林,如同受傷卻依舊警惕的孤狼,等待著未知的黎明,或是下一波致命的危險。
夜色濃稠如墨,將小小的淺洞徹底吞沒。洞外,山林的風聲、蟲鳴、以及不知名野獸的嚎叫,交織成一片令人不安的背景音。洞內,只有兩人粗重或微弱的呼吸聲,以及揮之不去的血腥與草藥混合的氣味。
墨鴉背靠石壁,匕首橫于膝上,強迫自己保持清醒。身體的每一處傷都在叫囂,疲憊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在他的眼皮上,但他不敢有絲毫松懈。易子川的狀況很不妙,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微弱,斷臂處的腫脹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憑借觸感察覺。
時間緩慢流逝。約莫子夜時分,洞外遠處,隱約傳來了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鳥鳴——并非真正的鳥類,更像是某種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聯絡信號!
墨鴉的心臟猛地一縮!全身肌肉瞬間繃緊!
來了!他們還是追上來了!而且聽聲音,距離并不遠!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