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李桂蘭尖聲叫道,順手抓起桌上那個裝著蔥花煎蛋的盤子,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和冰冷的煎蛋濺了一地,“那是家里最后的錢。
是留著給你爸看病、給我們兩個老骨頭養老送終的錢。
你拿去養一個因為偷人才離婚的爛貨!
你讓我們以后怎么活?”
“我去把錢要回來!”袁衛國猛地站起身,因為激動而劇烈咳嗽著,臉漲得通紅,“我現在就去找那個女的。
把我們的血汗錢要回來!”
“對,要回來!”李桂蘭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連聲附和,她推搡著袁石,“你去!
你現在就去找那個呂貞,把我們的錢一分不少地拿回來!”
袁石卻像是被蝎子蜇了一樣,猛地抬起頭,臉上是極大的恐懼和抗拒:“不,我不能去!”
“為什么不能去?”李桂蘭目眥欲裂。
“那錢……那錢是我自愿給她的!我怎么要?”袁石眼神躲閃,聲音越來越低,“而且……而且這事要是鬧大了,讓翠芳知道了,她……她肯定會跟我離婚的!”
到了這個時候,他擔心的竟然還是自己的婚姻,而不是父母的死活和家庭的崩塌。
李桂蘭愣住了,她看著大兒子那張寫滿自私和懦弱的臉,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他。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竄上心頭,讓她渾身發冷。
她為了這個兒子,不惜去逼迫小兒子,不惜放下尊嚴下跪哀求,可這個她一直偏心疼愛、視為依靠的兒子,到了這般境地,心里想的卻只有他自己。
“你……你怕張翠芳跟你離婚……”李桂蘭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種荒謬至極的悲涼,“你就不怕我和你爸被高利貸逼死?
不怕我們露宿街頭?
袁石啊袁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袁衛國聽著兒子的話,那剛剛燃起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澆滅,只剩下無盡的灰燼和冰涼。
他緩緩地坐回椅子上,整個人仿佛又蒼老了十歲。
他看著袁石,眼神里不再是憤怒,而是一種深可見骨的悲哀和絕望。
“所以,”李桂蘭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種心如死灰的疲憊,“你就寧愿看著這個家散掉,看著我們老兩口去死,也不肯去把錢要回來,是嗎?”
袁石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指甲陷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他不敢看父母的眼睛,只是頑固地沉默著,用沉默維護著他那搖搖欲墜的婚姻和可笑的自尊,也徹底堵上了這個家最后的生路。
屋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早餐的香氣早已被刺鼻的絕望取代,那盤特意為袁磊做的、帶著明顯目的的蔥花煎蛋,冰冷地碎在地上,如同這個家庭最后一點虛假的溫情,徹底摔得粉碎。
袁石的沉默像一堵厚厚的墻,將李桂蘭所有的憤怒和絕望都反彈了回來。她看著這個她從小寵到大的兒子,此刻只覺得陌生又心寒。
“你不去是吧?”李桂蘭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利,“好,你不去,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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