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菱也注意到了這一幕。
她若有所思朝對面的皇后娘娘看去。
對這位皇后娘娘的過往,溫雪菱并不曾特別了解過,瞧著她見到謝思青時難掩激動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往某些事情上想去。
“菱兒,愣著干嘛,松手。”
謝思青的聲音,拉回了她微微飄遠點的思緒。
兩位謝家軍的將士已經握住了輪椅兩側,見她遲遲不松手,暫時不敢輕易抬起謝思青。
溫雪菱急忙松開了手。
將士把謝思青連同輪椅一起抬入御書房內。
地上那些帝王暗衛的尸體,早就已經被謝家軍的人給處理干凈了。
再次見到被梁念嶼用繩子綁在龍椅上的容嘯川,北境暮陽關全軍覆沒的慘象,驟然浮現在眼前。
謝思青的手狠狠抓住輪椅兩側木輪,拒絕了溫雪菱和其他人的協助,自己推著木輪操控輪椅往前走,直到來到龍椅的面前。
帝王看著曾經稱兄道弟的男人,又一次活著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凝視他的陰沉眸子里都是惡意。
謝思青那張歷經歲月洗禮后布滿寒霜的臉,像垂垂老矣的年邁長者,早就已經沒有了京城那個鮮衣怒馬少年將軍的影子,單薄的身子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可以控制住的恨意。
可令人難以忽視的,是那副風吹即倒的身子內里堅韌不拔的靈魂,滋養著他的肉體,一步步活著走到了帝王的面前。
在腦海里設想過上千種見面時劍拔弩張的景象,或用劍刺死他,或下毒殘害他,或千刀萬剮讓他痛不欲生……
真到了這一刻。
謝思青發覺自己冷靜得可怕。
他與帝王近距離對視,沙啞的嗓音并不好聽,卻帶著令人心顫的質問,“你知錯了嗎?”
容嘯川嗤笑:“朕何錯之有?”
“謝思青,朕是容國的天,是天下的帝王,朕要你們死,你們就得立即去死!”
謝家軍數十萬將士們的尸骨,如今還埋在北境暮陽關的深山雪地,他們的靈魂飄蕩世間,連落葉歸根的機會都不曾擁有。
若世間真的有厲鬼,最多的地方就是皇宮了吧。
聽到他至今仍舊不覺得后悔的話,謝思青曾想過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或許這些事情中間有誤會,圣上并不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奸臣在暗中搗鬼假傳圣旨呢。
此時此刻,知道這一切都是容嘯川的主意,謝思青牙齒咬得特別緊。
本就消瘦的面容上,繃緊的那根筋因隱忍而不停顫抖,隨時都要宣泄出他克制了二十多年的恨意和怒火。
“為什么啊?我們謝家滿門何曾對不起容國!”
質問的聲音震顫在御書房內,繞梁許久,化作利劍狠狠扎入在場所有人的心間。
唯有容嘯川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后悔神色。
“呵,不過就是成王敗寇罷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們,朕今日就算是死,也不會承認有錯。”
容嘯川冷聲呵斥:“朕沒有錯,更不會錯!”
整個天下,都是他容嘯川一個人的天下,死了一個謝家軍罷了,還會有千千萬萬的謝家軍。
既為他的兵,為他赴死本就是他們的職責和宿命。
他沒有給謝家安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竟還妄圖他向謝家認錯?
簡直就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