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誰能想到她們重逢后的第一面,是在她為夫君殉情的那日。
慕青魚盯著聞人裔似曾相識的臉龐,眼眶紅了紅,垂眸掩飾道,“嗯,我愛吃。”
她捏過一顆酸梅,放入口中。
很酸。
酸得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聞人裔眸中同樣閃過一抹濕潤,很快就被他隱藏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溫雪菱和梁訣對視了一眼,雙雙保持著沉默,沒有介入兩人的對話。
梁訣目光頻頻轉向馬車的方向,里面有明顯的忐忑。
他回眸看了眼溫雪菱,無聲詢問:你舅舅是不是在馬車里面。
見到對方朝自己點了點頭,梁訣這才鼓起勇氣來到了馬車旁邊站定,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云書兄,我是阿訣。”他說這話的嗓音很輕很輕。
從聞人裔口中,早已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也知道了謝思青這二十多年是怎么度過的。
梁訣始終不敢去想,曾經意氣風發驚才艷艷的少將將軍,在經歷了那些折磨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直到,一只枯瘦的手撩開了車簾。
溫雪菱和慕青魚已經想盡辦法,一個給他用藥和藥膳調養身體,一個給他尋來天下至寶,就是想讓謝思青的身上再多幾兩肉。
可早已損耗元氣的身體,能夠活著已經是不易,吃再多補品也吸收不到身體里。
為此,慕青魚已經把所有藥書都給翻爛了。
溫雪菱還尋來了會不同菜系的大廚,變著法兒給謝思青準備菜肴。
他起初吃得很好,看起來胃口越來越好的模樣。
溫雪菱也以為這些菜有效果,直到夜深人靜,聽到謝思青在屋子里難受地嘔吐,這才了解事情真相。
謝思青為了不讓她和娘親兩人擔心,竟強行逼著自己吃藥,用膳。
適得其反后的身子,愈發虛弱。
經過商議,溫雪菱停止了讓大廚給他做太多菜肴,每日三個人,四菜一湯,清淡為主。
慕青魚也沒有在研究藥膳,只有挖掘、采買到稀貴草藥時,才會準備用膳給他服用。
比起吃東西,喝湯對謝思青來說,會更加輕松一些。
可即便如此進行了一個多月,此時出現在梁訣面前的謝思青,仍舊像是骷髏上面覆了一層人皮。
一眼就能看出,這過去的二十多年,他過的是什么日子。
梁訣的眼睛一眨眼就紅了。
他嗓音哽咽:“云書兄,他們怎么能這么對你!”
云書,是謝思青的表字。
瞧見梁訣一把年紀還跟幼年一樣,說哭就哭,謝思青嘆息道,“阿訣,我沒事。”
能活著再見到妹妹,還多了一個外甥女,他已經很知足了。
可梁訣還是沒有辦法忍住內心悲傷,他握著謝思青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己稍微力氣大一些,就要把他的骨頭給捏碎了。
“嗚……”他越克制越忍不住,直接哭出了水煮開的聲音。
謝思青無奈拍了拍他,勸說道,“好了阿訣,別哭了,你現在也是個大將軍了,也不怕手底下的將士們笑話你。”
溫雪菱走到慕青魚的身邊,看著她手里緊緊抓著的糖紙,里面都是聞人裔做的酸果子。
她緊緊抓著娘親的手,無聲給予了她安慰。
慕青魚和聞人裔娘親的往事,她也是頭一回聽說,如今回想也是唏噓不已。
母女倆看著哭到肩膀一抽一抽的梁訣,對他情感宣泄的直白程度,有了全新的認知。
謝思青見梁訣哭聲止不住,煞有其事地開口道,“再哭,以后就別想見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