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忽明忽暗的燭火照耀在他臉上,驅散了他面上的佛性,放大了內心深處的惡。
溫雪菱冷眼看著他一點點靠近自己。
微微緊縮的心臟,提醒著她,時刻謹記著此人在自己身上造的孽。
她無畏嗤笑,挑明了他話里面的虛偽和謊。
“不管是不是你的小師妹,你都沒有打算放過我,不是嗎?”
“若是證明自己是你的小師妹,恐怕會死得更快吧?”
墨玄知見她有如此覺悟,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就站在溫雪菱不過幾步的距離,眸色森冷,死死盯著她的臉說道,“既然知道活著走不出我掌心,為何還要過來送死呢?”
溫雪菱眼神不著痕跡掠過他腳下的那塊地,杏眸彎了彎,說道,“這不是因為……查到了一些事情,特意過來給師兄瞧瞧么。”
說著,她從懷里拿出一張薄薄的紙,對著墨玄知的方向,緩緩展開。
“師兄你瞧,這畫熟悉嗎?”
溫雪菱本就站在樹下,一半臉都被樹擋住了月光,只能看到她微微翕合的紅唇。
“墨師兄這么謹慎做什么?”
“天下誰人不知,墨師兄打遍天下無敵手,功夫武林第一,難道還怕我這一個女流之輩?”
“不走近些看看嗎?這畫上的美人,可是與墨師兄長得一模一樣呢。”
她故意沒有把畫遞出去,引誘著墨玄知又往前走了兩步。
在聽到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這句話時,墨玄知周身瞬間涌現出了一股陰沉沉的冷意。
那張極具慈悲假象的佛面,被長睫遮掩下的深邃冷漠驅散,露出他真正冷血無情的本性。
溫雪菱手上拿著的小小畫紙上,赫然畫著惡意與墨玄知如出一轍的女子。
畫像之人的年歲,要比如今的墨玄知還要年輕許多。
倒是與他屠殺師門時的年歲一致。
咔嚓一聲。
在周圍寂靜一片的夜色下,這道聲音格外清晰。
溫雪菱視線不可察掃過他手里的燈籠,被墨玄知握在手里的長柄,須臾間就出現了一道裂紋。
燈籠掉落在了地上。
燭火點燃了燈籠上的油紙,頃刻間就化成了一片灰燼。
她無聲笑了笑。
這樣就已經承認不住了?
溫雪菱笑著道:“師兄怎么如此不小心呢,沒有了燭火,如何能看清楚畫像上的人?”
她從樹下走出來,朝著不遠處放著未燃盡的柴堆走去。
身后那道視線一直緊緊跟隨著她的背影。
溫雪菱絲毫不怕,墨玄知會在這個時候偷襲殺了自己。
黑風寨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人煙,但過去山匪們準備的木柴,仍舊丟在空地上。
接連好幾日都是明媚的日子。
天氣又干燥。
這些柴火被曬得很干。
她從懷里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慢條斯理點燃了面前漆黑的柴火。
等到火光越來越旺盛。
溫雪菱才轉身,繼續說道,“現在可以看清楚了。”
她看著身后如鬼魅一般的身影,笑著遞出了方才的畫像,“墨師兄,要看嗎?”
望見她臉上平靜又從容的淡淡笑意。
墨玄知心生警惕,他能感覺到面前的少女一點都不怕自己。
反倒是讓他心里的顧慮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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