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蓉花二十文錢,買了把焉里吧唧的青菜,準備帶回家下碗面片湯。
真是好久沒有吃過新鮮蔬菜!平常這種價格,至少能買四倍數以上的青菜。
到家后她一愣,家中竟然多了位意外客人。
穿著不合體的男裝,滿頭黑發豎起來盤成男士髻子。手中局促抱緊破舊斗笠,腳邊一個小包袱。臉色不知涂抹了什么,黃中帶黑。
放下青菜飯盒,對方起身迎接,叫聲“蓉姐姐”,她方才把金冬梅認出來。
這丫頭,穿成這樣跑來,指定是瞞住金家人的吧?
她有點頭疼,又做不到把人往外推。
金冬梅這性子,敢于來求助她,已是鼓舞起莫大勇氣。這丫頭除了自己,沒有別的說得上話的人。
張如英笑瞇瞇道:“蘇丫頭,你們好好說會話,我去廚房做晚飯。這金姑娘也留下吃飯吧?我做四份。”
說著,拿起蘇蓉帶回的青菜盒飯,牽起小蘭走進廚房。
蘇蓉看看金冬梅的杯子,沒多少水了,順手提起茶壺給她蓄滿,又給自己倒上一杯,等坐定了,才瞅著金冬梅問。
“冬梅,你離家出走了?”
金冬梅這包袱款款且易容的模樣,十分明顯。她驚詫的不是導致金冬梅離家出走的原因,而是欽佩對方敢于破釜沉舟的勇氣!
這在原主身上,從來沒有體現過。
看來金冬梅表面懦弱膽怯,骨子里還是繼承了金家人好強斗狠的血脈。
金冬梅眼巴巴看著蘇蓉,黑亮眸子里盛滿晶瑩淚光:“蓉姐姐,你能收留我幾天嗎?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蘇蓉沉著問:“發生什么事了?”
金冬梅的委屈,一瞬間宣泄而出。
“我聽見,大哥和娘商量,要把我送給什么季……中將做小妾!”
“季隆,季中郎將?”
蘇蓉有點不能置信。
因為季中郎將到來,衙門稍微有點姿色的年輕雜役,人人自危。葉清辭甚至暗地把人員做了調整。
眾人畏季隆名聲如虎,想方設法躲避。金竹海是真不在意自己這個親妹妹啊,為了前途,竟然欲送羊入虎口!
難怪金冬梅這么能忍的人,終于忍不住偷跑離家。
她出去打盆熱水,讓金冬梅洗臉更衣。臉上抹那么厚層粉,指定不舒服。手和脖子還糊得有粉。
金冬梅洗漱時,她在旁瞅著金冬梅那逐漸展露出來的真容,內心迅速盤算。
幫,肯定要幫的。
先不說原主與對方交情,就算她穿越過來,也和對方處成了朋友。
坐視冬梅成為季中郎將的玩物,她做不到。何況眼看葉清辭和傅振的緊張態度,那季隆對待后宅的女人,可能不是一般的險惡。
這時代女性大多悲劇。她無法拯救更多受苦受難的人,至少身邊人,要力所能及給予保護。
等金冬梅收拾利落,干干凈凈一身坐回身邊,蘇蓉認真發問:“冬梅,你只是不愿做季中郎將的小妾嗎?若是你家人安排你嫁給別人,怎么辦?”
金冬梅不明白她這么問的意思,毫不猶豫冷笑。
“在他們心目中,我不過是件物品。用什么樣式包好送給別人,以換回最大利益!蓉姐姐,就算你不幫我,我也下定決心了。”
“不會再回到金家!”
至于一個人怎么活,她有手有腳,像蓉姐姐一樣做雜役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