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對大人情深意重……卑職只是不想大人這么快忘了公主。”
傅振緊握住拳頭,想一拳把這小子開瓢。看他腦子到底裝的什么漿糊,這么不開竅。
但見大人面如死灰,忍了又忍,慢慢松開拳頭。
大人……
倒了八輩子血霉!
以前大人活成別人家的孩子,總是被爹娘以此為榜樣各種教訓。說他不羨慕嫉妒恨,那是假的。
但親眼見著大人遭遇和處境,他只剩下同情。
再出色的相貌才華有什么用?
在皇家人看來,那就是屬于自己的私有財產。哪怕太子景淵對大人折節下交,沒見為大人說過一句公道話。
所有人覺得,大人為素昧平生的公主未婚妻守制,應該的,那是大人的榮幸!
然而誰想過大人十幾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一朝金榜題名,是為給公主守制的嗎?
公主垂青,幸也不幸,毀人一生。
大人可能一開始,根本不想要這種垂青!
葉清辭掃視燕彬一眼。不再說話,低頭專心致志繼續辦公。屋里氣氛壓抑十足,食盒擺在桌上,沒人想吃。
下工后,蘇蓉失魂落魄歸家。快到門口,才想起沒給譚敖買衣裳,明天還要領人去衙門,不能隨便。
她轉頭又去大街小巷找開門的店鋪。最后買了套深藍色布衣褲,還有件原色粗麻布衣當作孝衣,打包拿回家。
譚敖第一個迎上來,急切卻不敢開口。
倒是張如英主動詢問:“蘇丫頭,大人怎么說?”
蘇蓉瞧眼仍舊蒙在鼓里的金冬梅,含蓄道:“明早我帶譚敖去衙門。”
“太好了!”
張如英替譚敖高興。
方小蘭見大家高興,跟著懵懂高興。
金冬梅內心直打鼓。
蓉姐姐雖未明害死譚敖家人的誰,但從張嬸子、譚敖口中,她套問出是宜陽縣的官兵。她兩個哥哥就在駐軍所,怎能脫了干系?
只是大家不愿細說,不由得胡思亂想。
那畢竟是她家人,再混賬,血濃于水難免牽掛。
蘇蓉見她坐立不安,將衣服遞給譚敖,讓他去換上。然后當著張如英和小蘭,把梅玉兒的事說出來。
金冬梅一聽,后怕不已。瞬間將之前惦記家人的心思,全拋到九霄云外,握住蘇蓉的手慶幸。
“蓉姐姐,還好我逃了出來!不然,我下場就是那個梅玉兒啊?”
蘇蓉忽然改了主意。
想這世上多的是不長嘴而造成各種誤會的人。與其受金冬梅事后埋怨,不如一開始坦誠相對。
于是,叫出換上孝服的譚敖。當著大家面,把金竹海等人殺害無辜流民,冒領軍功的事說了出來。
金冬梅聽到譚敖要去衙門狀告自己哥哥;譚敖知道金冬梅是仇人妹妹。雙雙瞪大眼睛看向彼此。
張如英提心吊膽,見瞞了一天的秘密,被蘇蓉這么直接說出來,頓時哭笑不得。
“冤有頭,債有主。”
蘇蓉意味深長看著兩人。
“譚敖,我相信你不會將對金竹海的仇恨,發泄到無辜者身上。冬梅,你大哥壞事做盡天怒人怨,你要選擇通風報信去告發我們嗎?”
譚敖眼中閃爍仇恨的光。
然而視線觸及面前這個他叫了一天“冬梅姐姐”的人,對方極具耐心溫柔待他,雙目不由得浮現一片水霧。
金冬梅張口結舌看譚敖。
虧她安慰一整天痛失親人的譚敖。做夢沒想到,釀成這可憐孩子人生悲劇的,竟是她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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