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乜斜一眼蘇蓉狼狽的穿著。
“就連請介紹人開具文書、官府辦理戶籍的手續費,你也拿不出幾文錢吧?”
蘇蓉心想,不就是錢嗎?她可以去掙!怕只怕這老頭子故意卡著她,不給開證明,讓她成為流民。
對方好好說話,她便恢復之前溫婉有禮貌的范兒,細聲細氣接口:“不敢動問蒲里正,請問這辦女戶,前前后后需要花費多少銀子呢?”
蒲里正抽抽嘴角,耐住性子,給她簡單算了筆賬。
“請人開介紹文書,官府辦理戶籍手續,要二兩銀子左右。此外,新戶預交一年稅。你沒有房產田產算一門獨戶,只交人頭稅一百五十文。”
“但朝廷另有法規。女子十六以上三十五以下,未婚需交五倍人頭稅!”
也就是說,算上來回車馬費伙食費進城費各種雜費,蘇蓉至少需要準備三兩銀子!
蒲里正見蘇蓉微微蹙起的眉頭,冷笑。
“蘇氏,你先籌齊這筆錢,再來我這里討要證明文書吧!”
得罪他可沒什么好果子吃!
本來他和衙門那邊,就是通聲氣的。可收可不收的費用,他們會加倍收!另外,想立女戶,還得看看金家態度。
若是金竹海和主簿不想放蘇蓉一馬,就算蘇蓉籌齊錢拿到他這,他也得找各種理由拒辦,將蘇蓉趕出豐定村!
目送蘇蓉步履遲緩走出院子,蒲里正重新端起茶杯。眼角交錯的魚尾紋,靜悄悄舒展。
蘇氏,怪只怪你自己的命!
離開里正家,蘇蓉心頭籠罩一片陰霾。
蒲里正的態度,令她意識到這年頭,作為一名被夫家掃地出門、偏偏夫家還有些權勢的棄婦,有多絕望。
原身沒有任何親戚好友可投奔,甚至合理合法的身份,也可能因此喪失。
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要么掙錢擺平這群牛鬼蛇神,順利拿到女戶戶籍;要么作為流民離開豐定村,去面對未知危險的生活。
前者看金家阻擾程度,后者吉兇未卜。她雖有金手指,暫時不愿意走后一步棋。
先想法掙錢吧。無論是留是逃,都需要手里有錢!
回到廢屋,蘇蓉發現,自己歸整好的草鋪被弄亂了。方婆婆給的盆子底朝天,里面沒倒掉的殘水流一地。
她下意識抱緊肩挎的小包袱。
還好舍不得幾件舊衣,打包帶在身邊。不然,豈不是一樣會給糟蹋?
她彎腰蹲在地上,仔細辨別老厚灰塵上的腳印。
這廢屋年久失修,多年沒人住。除了她,最近只有方婆婆祖孫、金家人來過。
女人與孩子的腳印很好辨別,排除掉。
金竹海生得牛高馬大,大腳板印特別醒目,達到恐怖的五十碼。其腳受傷短時間內無法行走,也可以排除掉!
此外,便剩下一行新鮮濕潤的男人腳印,大概在四十二碼。
蘇蓉沉下臉。
跑來廢屋的這個人,究竟是金竹海的兄弟金安福?還是別的陌生男人?
她已淪落成這樣了,難不成還有無恥之徒,打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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