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薇收拾了碗碟退下后,廂房里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夏簡兮吹熄了燭火,躺在床榻上,卻毫無睡意。黑暗中,感官變得格外敏銳,唇上仿佛還殘留著易子川霸道又滾燙的觸感,腰間似乎還能感受到他手臂強有力的禁錮,耳畔也依舊回蕩著他沙啞的質問與那句“我瘋了”。
她一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就是他驟然逼近的臉龐,是他深邃眼眸中翻涌的、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暗潮,是他低頭吻下來時,那線條緊繃的下頜輪廓……
心跳,一次又一次地失控。
她輾轉反側,將被褥拉過頭頂,試圖將那擾人心神的身影和觸感隔絕在外,卻發現只是徒勞。那一幕幕,反而在絕對的黑暗與寂靜中,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揮之不去。
這一夜,注定無眠。
好不容易捱到天際泛白,晨曦微露。夏簡兮頂著微微泛青的眼圈起身,任由時薇伺候著梳洗打扮,精神卻有些恍惚。
剛剛收拾妥當,準備隨母親去店鋪查賬,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父親夏茂山隱含怒意的聲音:
“簡兮呢?讓她出來!”
話音未落,滿臉寒霜、怒意勃發的夏茂山已經大步流星地跨進了院子,他甚至連朝服都未曾換下,顯然是剛從外面急匆匆趕回來的,目光如電,直直射向正準備出門的夏簡兮。
夏簡兮心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父親平日里雖嚴肅,但鮮少會如此形于色地動怒,尤其是在內宅,對著她這個女兒。
“爹?”她強壓下心中的慌亂,上前一步,屈膝行禮,“您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夏夫人也聞聲從屋內出來,見到丈夫這般模樣,亦是吃了一驚:“老爺,發生何事了?這般怒氣沖沖的?”
夏茂山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他死死盯著夏簡兮,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要穿透她的身體,聲音因為壓抑著怒火而顯得有些駭人:
“你昨晚……可見過什么人?!”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夏簡兮耳邊炸開。她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指尖冰涼,幾乎要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難道……昨晚易子川來時,被父親的人發現了?
夏茂山這句質問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夏簡兮強裝鎮定的外殼。她的心跳驟停了一瞬,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凝固,指尖冰涼,藏在袖中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他知道了?他怎么會知道?是時薇說漏了嘴?還是……昨晚那聲異響,根本就是府中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