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步搖最終以八百兩黃金被二樓一位聲音沙啞的客人拍走。
緊接著的幾件拍品,或是前朝失傳的名家孤品字畫,或是產自西域的碩大夜明珠,件件價值連城,引得場內競價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金錢與欲望蒸騰出的燥熱。
易子川始終靜默如山,目光銳利如鷹隼,穿透單向琉璃,審視著每一個舉牌的身影,分析著他們的姿態、語氣,乃至面具下眼神的細微變化。夏簡兮也屏息凝神,手中的烏木折扇停止了把玩,靜靜擱在膝上,指尖微微發白。
拍賣師金雀兒般的嗓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韻律,一件件拍品被展示、競價、落槌。時間在香料的氤氳和金幣的碰撞中流逝,那角落里蒙著黑布的長條形盒子,卻始終不見蹤影。
就在場內氣氛因一串傳說能延年益壽的深海血珊瑚珠而推向又一個高潮時,易子川的瞳孔驟然一縮。
兩名影子衛無聲地移動,如同暗影流淌,將那個不起眼角落里的長條形黑布盒子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拍賣臺。
盒子是普通的陰沉木所制,沒有任何雕飾,陳舊,甚至邊角有些磨損,與之前那些珠光寶氣的拍品格格不入,透著一股沉甸甸的死氣。
“終于來了。”夏簡兮的聲音在面具后壓得極低,帶著一絲緊繃的興奮。
金雀拍賣師臉上的笑容似乎也收斂了幾分,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諸位貴賓,接下來這件拍品,有些…特殊。”她涂著艷麗蔻丹的手指輕輕拂過那陳舊的黑木盒蓋,并未打開,“此物,乃一位已故‘大人’的遺物,內中所藏,非金非玉,而是一匣…文書。”
“文書”二字出口,場內的氣氛陡然一變。先前那種浮華的喧囂如同潮水般退去,空氣驟然凝固。
無數道目光,貪婪的、驚疑的、恐懼的、探究的,如同實質的針,瞬間聚焦在那個毫不起眼的木盒上。
先前慵懶陷在軟椅里的身影坐直了,正襟危坐者眼神更加銳利,低聲交談者徹底噤聲。
角落里那些如同石雕的影子衛,似乎也繃緊了身體,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幾乎讓人窒息。
空氣中那股冰冷的鐵銹味,似乎在這一刻濃郁得化不開,沉沉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來源…恕不便詳述。”金雀的聲音帶著一絲神秘的冰冷,“只知其中內容,或關乎某些…舊事秘辛,分量幾何,全憑諸位慧眼,起拍價“黃金,一千兩!”
“嘶…”場下傳來細微的抽氣聲。
一千兩黃金,只為買一個來歷不明、內容未知的舊木匣文書?
這價格本身,就透著詭異和兇險。
短暫的死寂后,競價開始了。
“一千一百兩!”一個坐在散座前排,戴著猛虎面具的壯漢率先開口,聲音粗嘎。
“一千三百兩!”二樓另一個雅間,一個略顯尖細的聲音立刻跟上。
“一千五百兩!”猛虎面具不甘示弱。
易子川沒有動。
夏簡兮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扇骨。
他們知道,這只是試探性的開胃菜,真正的競爭者還未出手。
果然,當價格被猛虎面具抬到一千八百兩時,一個低沉、緩慢,仿佛帶著金屬摩擦般質感的聲音,從三樓最深處、光線最為晦暗的一個雅間里響起,透過特制的傳聲裝置,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大廳:
“三千兩。”
全場嘩然!
直接跳價一千二百兩!
這已不是競價,而是赤裸裸的碾壓。
猛虎面具沉默了一下,最終頹然坐下,放棄了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