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休整后,隊伍再次啟程。接下來的路程,易子川明顯加快了速度,幾乎是沿著獵戶和走私販踩出的、最險峻卻也最短的路徑強行推進。山路顛簸,對于有傷在身的鄭瘸子而,無疑是巨大的煎熬。他感覺左肩的傷口仿佛被重新撕裂,每一次馬蹄落地都帶來一陣鉆心的疼痛,冷汗早已浸濕了內衫,但他死死咬著牙,握緊韁繩,努力跟上隊伍,不讓自己成為拖累。
易子川雖在前方,卻仿佛背后長眼,總能適時地調整速度和路線,選擇相對平緩些的地段。在通過一處極其狹窄、僅容一馬通過的懸崖小徑時,他甚至下令讓鄭瘸子先行,自己斷后,以確保萬一失足,他能第一時間出手。
這種無聲的體貼與守護,比任何語都更讓鄭瘸子心緒翻涌。他看著易子川在險峻山路上依舊挺拔從容的背影,看著他偶爾回望時那深不見底卻帶著詢問的眼神,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那是一種混雜著感激、愧疚、以及某種難以名狀的、灼熱情感的復雜情緒。
第三天傍晚,他們終于成功穿越了這片連綿的山脈,抵達了山脈邊緣。前方,是一望無際、在夕陽下呈現出暗紅色的荒原——黑風原。
狂風在廣袤的原野上呼嘯,卷起砂礫,打在臉上生疼。枯黃的草甸如同波浪般起伏,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天際,那里,隱約可見雪山的輪廓。
“今夜在此扎營,明早進入黑風原。”易子川下令。他們選擇了一處背靠巖壁、相對隱蔽的地點駐扎。
篝火燃起,驅散了些許寒意。鄭瘸子靠坐在巖壁下,臉色比昨日更加蒼白,左肩的繃帶上隱隱有血色滲出。連續三日的急行,幾乎耗盡了他剛剛恢復的一點元氣。
易子川走到他身邊,蹲下身,不由分說地解開他肩頭的繃帶檢查傷口。果然,傷口有些紅腫,邊緣甚至有了發炎的跡象。
“你……”鄭瘸子想阻止,卻被易子川一個眼神制止。
“別動。”易子川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他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粉,小心地清理著傷口周圍,重新上藥包扎。他的動作專注而輕柔,篝火的光芒在他臉上跳躍,勾勒出堅毅而溫柔的線條。
鄭瘸子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感受著他指尖傳來的、與自己冰冷皮膚截然不同的溫熱,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他閉上獨眼,強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但那溫熱的氣息和指尖的觸感,卻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他的感知。
“明日進入黑風原,你跟緊我。”易子川包扎完畢,卻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就著蹲踞的姿勢,抬頭看著鄭瘸子,目光在跳動的火光下顯得格外深邃,“若有變故,不必管其他,保全自己為先。”
鄭瘸子猛地睜開獨眼,對上易子川的目光,那里面沒有命令,只有一種近乎固執的關切與……不容失去的決絕。他喉嚨發緊,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負責警戒的蒼狼忽然身形一動,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掠至易子川身邊,低聲道:“公子,有動靜!東南方向,約三里外,有馬蹄聲,數量不少,正在快速接近!”
所有人的神經瞬間繃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