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外月光如霜,蘇韻踩著沈靖安的影子上前,突然發現影子的形狀竟似盤踞的蒼龍。會所內依舊死寂,唯有趙應龍癱在地上發出溺水者般的喘息,昂貴的手工西裝早被冷汗浸透。
二樓觀景臺的唐家雙生子相視苦笑。他們記得十年前那個雨夜,少年沈靖安還曾為他們撐傘。如今那人踏月而去的背影,卻比唐家祠堂供奉的鎮宅寶劍更令人生畏。
翌日辰時,龍吟商會正廳茶香裊裊。齊德發展開鎏金卷軸時,梁郭二位戰將的玄鐵令牌恰好落在沙盤中央。
沈靖安倚在紫檀雕龍座上,望著窗外驚起的鴿群,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龍紋扳指。
待眾人領命散去后,孫富貴和郭青山被齊德發單獨留下。沈靖安從懷中取出幾個青玉瓷瓶,瓶身流轉著淡金色紋路:“這些玄元丹產自天墟秘境,對筑基境突破有奇效。”
郭青山雙手微顫接過瓷瓶,冰涼的觸感中隱現靈力波動。孫富貴正要開口,卻見沈靖安又取出兩件血玉匣:“這瓶天罡淬體露給熊標,紫陽轉輪丹給宋楨。”匣中丹藥表面竟凝結著天然云紋。
齊德發突然咳嗽兩聲,指尖無意識敲擊著檀木桌案。
沈靖安嘴角微翹,從袖中抖落一卷金絲帛書:“師尊請看,這是弟子在獨孤家秘閣發現的《太虛引星訣》殘篇。”帛書展開剎那,隱約有星辰虛影浮現。
當師徒二人準備啟程時,蘇韻突然扯住沈靖安衣袖:“我在武道院選修了古文字學!”少女從腰間錦囊掏出泛黃典籍:“你看這《禁墟風物考》里記載的……”
沈靖安屈指輕彈少女額頭:“等你能用劍罡削斷云紋鋼再說。”轉身時袖中暗勁輕送,將蘇韻推向蘇老將軍方向。
齊德發望著天邊翻涌的云氣,腰間玉玨突然泛起微光,這是戰龍殿特有的啟程信號。
當最后幾位長老退出議事廳,孫富貴注意到沈靖安指尖凝聚的真氣將青玉丹瓶懸空托起。郭青山鼻翼微動,竟嗅到丹藥隔著封印透出的草木清氣。
齊德發把玩著新得的星圖玉簡,突然轉頭望向西南天際,那里正是前往禁墟的虛空裂隙所在。
蘇韻突然劃破指尖,以血為墨在掌心畫出禁制符號:“爺爺說過我們蘇家血脈能開啟……”話音未落,沈靖安劍鞘輕點地面,震蕩波瞬間抹去血色符紋。
“胡鬧!”這是他首次對少女露出厲色。
“等你學會控制血脈之力再來談條件。”
當傳送陣青光沖天而起時,任家祖宅中的觀星銅儀突然迸發七色霞光。
任問霄盯著龜甲上新裂的爻紋,手中茶盞無聲化為齏粉,這個征兆,與三十年前那場震動禁墟的大戰前夕如出一轍。
暮色四合時分,任府門前燈籠劇烈晃動。任雅苑扶著廊柱迎風而立,身后族老們垂首靜默如雕塑陣列。當那道風塵仆仆的身影跨過門檻時,她分明看見父親眼底跳躍的星火。
“瓊兒快看!”任問霄揚起手中玉牒,金絲云紋在掌心流轉:“玄天秘境試煉資格,為父替你爭來了!”
話音未落便察覺異常,女兒素白的面龐映著冷月,身后幾位長老竟都佝僂著腰身。
他倏地扣住女兒脈門,真氣探入的剎那瞳孔驟縮。原本澎湃如江河的丹田竟似龜裂的旱地,再掃視眾人,往日雄渾的氣息皆如風中殘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