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去的時候人不多,還以為是因著位置有些偏,生意一般呢。
可前腳才剛進去,后腳又緊挨著一連進來了幾撥人,沒一會兒,小小的餐館里就人滿為患了,還有好幾桌是拼桌吃的,竟是生意極好的樣子。
餐館里人多,有些吵。
等的時間有些長。
他就坐在她的對面,安安靜靜地瞧著她用紙巾將每一根筷子干干凈凈的擦拭了,又用開水將杯子,碗給一一燙好了。
她擦好一樣,他便隨手接過一樣,竟是極有默契的樣子。
兩個人話均是不多,一抬眼就是眼對著眼,只又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向來嘴笨,不擅長此道。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揚了揚,沒有說話,只提起了白瓷小茶壺給她倒滿了一杯茶。
她忙說了一聲謝謝。
便又無話了。
好在這會子老板端著菜送過來了,不然兩個人也不知會這樣相顧無到什么時候。
只看著那一道道菜色,石青倒是微微愣住。
并不是什么大魚大肉,也并非多么色香味全,就是非常非常尋常的家鄉菜,光瞧著那賣相,就覺得非常的地道。
老板笑瞇瞇的對著他們說:“二位慢用啊!”
那老板矮矮胖胖的,看上去憨厚老實,只話音里帶著些久違的鄉音,竟是極為熟悉的。
石青聽了,只覺得有些驚訝。
一問,這才知道原來是老鄉,就是同一個縣城的,真是太巧了。
那老板知道了,極為熱情,要知道在這諾大的北京城里可是聚齊了成千上萬個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們,能夠在這一片貴土遇到老鄉,且還是同一個縣城的,報出的地名一個比一個熟悉呢。
鄉音難覓。
老板激動得直用著老家話話家常,又絮絮叨叨的說著餐館里的菜都是自己親自腌制的,尤其那剁辣椒,那曬豆角,全北京都腌制不出那個味道。
她偶爾也跟著附和兩句,他在一旁竟也聽得津津有味。
她一抬眼就瞧見他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她的臉一熱,不由問了句:“你···你聽得懂嗎?”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只微微抿了一口,抬眼看著她,微微勾了勾唇,挑眉道著:“能夠猜到一些。”
石青聽了不由一愣,隨即想到自己方才一激動起來便有些手舞足蹈了,頓時面上一燙,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卻見他聞低低的一笑,只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道菜,低聲的道著:“吃飯吧。”
說著,自己亦是動了筷子吃了起來。
他吃飯的時候不愛說話,專心的吃飯,速度有些快,但極為優雅,筷子拿得老高,便是身處在這樣的小餐館,也能夠吃出米其林三星的感覺來。
只覺得姿態這回事皆是因人而異的,即便是在飯桌上。
一道道菜上來,老遠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腌制的老壇子菜,老家才特有的味道,光聞著都要酸進了心窩子里似的,眼淚都要被那滋滋的熱氣潤出來了。
一頓飯下來吃得極飽,這才發現大部分都被吃進了她的肚子里,許久沒有吃得這般暢快過了。
吃完飯后,他便直接送她回學校了,因為下午還有課。
坐在回程的車上,只手指頭無意識的摳弄著胸前的安全帶,幾次欲又止。
他由后視鏡里看了她幾眼,沒有說話,很快便到了。
原本還想著趁著吃飯的時間,兩個人好好地談一談的,只是,對方又并沒有明確的對她說過什么,也沒有做過任何的表示,只是簡簡單單的吃個飯而已。
她踟躕了許久,卻如何也開不了口。
又或者,她是光顧著吃了,一時,將其他的皆是拋到了腦后。
到了校門口。
她禮貌性的向他道謝。
卻見他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瞧著瞧著,漆黑的眸子里流光四溢,只覺得帶著某種攝人的溫度。
雖笑著,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忽地,只慢慢的靠近她。
石青一愣。
一時,她只覺得有絲慌亂,想要躲避,手臂都靠在了門沿,身子貼在了車窗了,卻已避無可避。
他越帖越近,那溫潤的氣流噴灑在耳際,那氣息酥酥麻麻的仿佛都鉆進了耳朵里。
良久,便聽到他低聲道,“到了。”
這才反應過來,已幫她解開了安全帶。
她的臉不爭氣的紅了,她只慌忙的將車門一拉,然后有些慌亂的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