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芬姐，你這話什么意思？”

張素芬突然笑笑，趕緊解釋道：“娘家那邊出了點事，我要回去一趟，帶著孩子也不方便，所以想讓曉霞沒事去幫我看著她。”

見陸枝枝還是皺眉看著自己，張素芬笑得眼睛都彎了，調侃道：“陸同志，你不會以為我想不開吧？”

陸枝枝點頭，說：“你剛才那話說的，誰聽著都覺得想不開。”

說著又試探地問：“不過素芬姐這么疼孩子，肯定做傻事的，幾個孩子都念著你呢。”

張素芬沉默了下，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可不是，那死老太婆再也不能來了，我才過幾天好日子，才不可能想不開。”

她笑得很自然，一點也不勉強。

陸枝枝也挑不出什么不對，只能點點頭。

“陸同志，真的謝謝你。”

張素芬再次說道，然后便轉身朝外走去。

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眼淚像是斷了線一般，流了下來。

原本笑容燦爛的臉上，只剩下一片灰暗，以及帶著幾分決然。

張素芬剛離開，陸枝枝莫名有些不安。

她剛才特意看著張素芬的每一個表情，確實沒有什么可懷疑的。

可她就是突然間，有些煩躁和不安。

明明張素芬的笑容很是燦爛，也很有親切感。

她為什么看著，心里就是莫名有些不舒服。

陸枝枝想了想，卻突然停下腳步。

她想起來了！

她在奶奶臉上，同樣看到過一樣的笑容，溫柔又陽光。

奶奶最后一次這樣對她笑，是她要離開的時候，明明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卻依舊假裝輕松地朝她笑，讓她出去倒水。

那時候，她天真的以為，奶奶渴了。

可她沒想到，等她再次回來時，奶奶就這么離開了。

她為此難過，愧疚，覺得是不是自己太慢，要不然最起碼奶奶能喝到一杯水。

直到過去了很久，村里歲數大的老人聽了此事，才笑著跟她說。

“你姥姥啊那里是想喝水，她是不想讓你看到她要走了，怕你忘不掉。”

那時候，陸枝枝才知道，原來奶奶是不想被她發現，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離去的樣子。

怕她太難過，忘不掉。

陸枝枝心中懷疑，便趕緊打開張素芬留下的袋子看了一眼，只見里面有一些零碎的錢和票，有些皺巴巴，顯然是存了很久的樣子。

她心里咯噔一聲，便趕緊朝著張素芬離開的方向追去。

張素芬這邊，正站在海里，海水沒過她的腰部。

她眷念地看了看不遠處的房子，落了淚，嘴里喃喃道：“對不起，媽媽實在撐不住了......”

“素芬姐！”陸枝枝大聲喊道。

張素芬看到陸枝枝，有些緊張地大喊：“你別管我，你回去！”

陸枝枝此時喘著粗氣，她沒想到，張素芬竟真的是要做傻事。

她趕緊說道：“素芬姐，你別做傻事，有啥話咱不能好好說？”

“你要遇到難處，你可以跟隊里商量，可以跟婦女主任，還有我們，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你知道的，我們島上雖然有吵吵鬧鬧，但大家伙誰遇到難處，都是會互幫互助的。”

張素芬搖頭，死寂般說道：“我這種人，不值得別人幫助。”

說著又朝著前面走了一步。

“那你想想你的女兒，她們還那么小，不能沒有媽媽！”陸枝枝激動地說，又說道：“我從小，我的媽媽就不在身邊，我知道媽媽對于一個孩子的成長有多重要，她們不能沒有你。”

張素芬眼眸動了動，但很快又搖搖頭，“沒我這樣的母親，對他們而，只會更好。”

說著，便蹲下身體，消失在海面。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