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的動作無比流暢,但無論怎么看,他高大魁梧的身體仍是和女式自行車格格不入。
怎么看怎么好笑。
葉西西晃悠著腿坐在后座上,悄悄把一朵從路邊摘的野花夾到男人耳朵上。
“別鬧。”
宋硯洲停下車,把耳朵上的嫩黃色小野花取下來插到葉西西耳邊,“我這叫借花獻佛。”
葉西西晃著小腦袋,星眸含水笑盈盈,“好看嗎?”
宋硯洲摸摸她的小腦袋,黑眸里柔情蜜意,“好看,也不看看是誰家媳婦?”
葉西西眼睛一轉,清了清嗓子,故意用跑調的聲音唱起自己改編的《小毛驢》。
“我有一只小硯洲,眼光真是超優秀。
娶了仙女當媳婦,心里美得樂悠悠。
他說我是小仙女,天天捧在手心里。
那日去趟供銷社,偷買糖球藏兜里。
回家路上笑嘻嘻,說我比糖甜無比。
嘿喲嘿喲真得意,我家老公最疼妻!”
唱完還沖宋硯洲擠眉弄眼,雙手比心在臉頰旁晃了晃。
葉西西跨坐在自行車后座,兩條小腿晃悠著,清亮又跑調的歌聲混著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
宋硯洲蹬車的節奏頓了頓,握著車把的手背泛起細微的青筋,嘴角卻不受控地往上揚。
等她唱完最后一句,還沒來得及收回叉腰的手,自行車突然緩緩停下。
宋硯洲單腳撐地,側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勾住她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后,黑眸里像是盛著化不開的蜜糖。
嘴角揚起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我的小仙女,你趕緊老實給我坐好,可別不小心掉下去了。”
又伸手捏了捏她因為得意而鼓起來的臉頰。
“不過,天天就知道給我喝迷魂湯。”
說完,他突然猛蹬幾下腳踏板,自行車猛地加速,葉西西驚呼一聲,慌忙摟住他的腰。
宋硯洲一邊騎車,一邊狀似無奈的搖頭。
“你以后可得藏好我這頭小毛驢,這么能干的驢,被別人搶走了可怎么辦?”
話語里的調侃和寵溺,隨著車輪卷起的風,輕輕拂過葉西西發燙的耳尖。
葉西西猛地圈緊男人的腰,兇巴巴地說:“誰敢搶?我這仙女的‘緊箍咒’可厲害著呢!”
纖細的手指突然戳了戳宋硯洲的腰側。
“再說了,小毛驢只認主人,你要是敢亂跑——”
話音戛然而止,她忽然在男人的腰上用力一擰,“我就把你拴在床頭,天天收拾你!”
兩人開著玩笑,經過由祠堂改造的知青點時,看到好幾個女知青帶著村里年輕的姑娘在排練舞蹈,跳的是現下最流行的“忠字舞”。
葉西西這才想起之前宋硯洲說過,每年公社都會組織各生產隊開展文藝比賽,通過歌舞、小品等節目展示生產隊風貌。
這些人為了籌備公社的年度文藝匯演,這幾天一直加緊練習呢。
大隊長和大隊書記都希望能借此機會,爭取在匯演中取得好成績,讓希望大隊在公社里露露臉。
這次舞蹈的配樂是《大海航行靠舵手》。
兩人停下車來,看著社員們整齊劃一地擺動肢體。
昂首挺胸時脖頸繃出的青筋,高舉手臂時微微顫抖的指尖,揮舞拳頭時緊抿的唇角……
這些大幅度、略帶夸張的動作,讓她想起歷史課本里泛黃的老照片。
可此刻,照片上的畫面卻鮮活地在眼前跳動,帶著溫度,帶著汗味,帶著那個時代特有的熾熱。
從知青點離開,兩人騎著自行車駛上回宋家小院的土路上。
已經是下午四點半,日頭比之前弱了些,越近山腳邊,涼意便更甚。
葉西西突發奇想,不想走每天都走的那條土路,讓宋硯洲兜一圈再回家,宋-小毛驢-硯洲自然是乖乖照做。
卻沒想到就是這么一個心血來潮的繞路,就被他們看到不該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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