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夜里三月的霜露又濕又冷,盡管篝火熾烈,卻總也不是個令人舒服的境遇。
周圍一片黑暗,蛇蟲鳥獸在黑暗中淺唱低吟,啰啰唧唧,窸窸窣窣…
幾人圍坐在篝火旁,相對無話,只有晏雪行用樹枝撩撥火堆里的柴枝,頓時火紅的炭木“噼里啪啦”地升起一樹耀眼的瑩花…
沈赫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想起昨夜與晏雪行同睡一床,現在這天為帳頂地為床更讓他感覺自在,雖然不知怎么的心中隱隱有些可惜…
丟下樹枝宴雪行站起身來看著沈赫,火光中那似是探究的眼眸,帶著幾分不明的情緒,看得沈赫心頭一陣狂跳。
突然晏雪行一個欺身,絕美的臉在沈赫的眼前瞬間放大,晏雪行身上那淡淡的墨香伴著三月的霜露在他的鼻腔里肆意的流竄…
沈赫的心就要跳出,脊背一僵,腦中一片空白,竟是半點也動彈不得了。
然而,晏雪行只是將他腰間的繡春刀解下,借著火光一把將刀抽出,那刀頓時在火光中閃動著白色的鋒芒,看起來吹發可斷!
:“刀是好刀,可惜干的都是些殺人越貨的買賣…!”晏雪行惋惜嘆道。
:“嚇本使一跳!本使還以為……”沈赫是又羞又惱,但到最后聲音卻低了下去。
:“以為什么?”晏雪行冷冷地問,眼神里透著不悅。
沈赫自然不會與晏雪行爭論,轉而掩飾質問道:“你拿本使刀干嗎?”
晏雪行不去理會沈赫,徑自把刀在手中轉了個漂亮的刀招,對著火堆比試了一下,那刀在寒光中剛挺直立,只聽到“鐺”的一聲金剛悅耳晏雪行便把刀收回刀鞘中,與自己的行囊放在一起。
:“沒收了!”
晏雪行說這話時明顯只是知會一聲,并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
沈赫下意識脫口而出:“憑什么?”說完就要伸手去搶。
繡春刀是朝廷專門的鑄造司用精鋼千錘百煉捶擊打造而成,皆是由皇帝親手所賜,所以并非是所有的錦衣衛都能擁有的,千戶以下的錦衣衛就只配有統一的長劍,就像所有皇帝親賜的東西有著特別的象征意義一樣,一朝得繡春刀,便要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晏雪行皺著眉,咬唇看著在自己懷中叫嚷亂動的沈赫。
:“晏雪行,刀給本使還回來!”沈赫左擊右突想把繡春刀搶回來的。
因內力被封住,所有的招式使得都如隔靴搔癢,沈赫干脆不管不顧的往晏雪行身后亂抓亂搶,絲毫沒發現自己已跌入那人的懷中,正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態與晏雪行的身體貼在一起。
待抬眼看見那線條圓潤秀美的下巴之上的雙唇離自己竟是這樣近,鼻腔里已滿是晏雪行身上淺淺的墨香時,沈赫才心里“咯噔”一下驚覺有什么不妥…
“噗噗”……
沈赫心間那竄動的東西似是又在發作…
然而,只在一瞬間,兩人又好像互有默契似的一把推開對方。
:“晏雪行,你個烏龜王八蛋!實在是太可恨了!簡直欺人太甚!要殺便殺吧,擄著本使到處跑,現在還要收本使的刀,你究竟是要逗本使玩還是有什么圖謀?”
也不知是真的惱怒至極還是羞惱成怒,沈赫紅著臉口不擇地對著晏雪行就是一陣狂罵!
還沒等沈赫把更難聽的話罵出口,只覺腦后一沉,沈赫就已被晏雪行一掌擊暈過去了。
晏雪行既狼狽又尷尬的接住暈死過去沈赫,回頭看向一旁看戲的鄭玉麟,只見那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不解,復雜,與失望…
第二日沈赫才從馬車上醒來,睜眼便看到一邊對著自己目露兇光,掙扎猶疑的鄭玉麟。
沈赫卻裝作沒看見掙扎著起身,前面視線被車簾擋住,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身上因封閉穴位卻路途顛簸造成的疼痛更讓他心頭火起,對著車簾就是破口大罵:“晏雪行,艸你祖宗十八代,你踏馬的王八龜孫!你要就今天殺了本使,要么你就放了我!不然就是罵本使也要罵死你!艸你壽比曇花,死百年也沒人收尸的烏龜王八蛋…!”
隨著不堪入耳的咒罵聲,馬車停了下來,車簾掀起,晏雪行那陰沉著的臉便映入眼中。
沈赫不管不顧,看著有空蕩的縫隙就鉆,晏雪行也不阻攔,任由他飛快鉆下馬車。宴雪行從行囊里拿出沈赫的繡春刀,看也不看一眼沈赫,徑自走到路旁的山澗斷崖旁。
宴雪行面無表情,看樣子,不用說沈赫也知道他要做什么,沈赫氣得直跺腳,嘴里罵道:“瘋了瘋了!晏雪行個烏龜王八…”
還沒罵完便聽到晏雪行冷冷的喝道:“給貧道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