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實在酸疼難忍,沈赫連續伸了好幾個懶腰,靠著河邊的大石便側躺下去。他真的再也不愿這樣躺在那狹窄的馬車上了!
晏雪行在沈赫面前站定,拿出些水和干糧遞給他。此時已過晌午,沈赫早已饑腸轆轆,身體卻是一分也不挪,側躺著接過干糧便啃。
太陽暖暖地曬在身上,就是旁邊河流有水氣升起也不覺得有半分的涼意,涓涓流水之聲就像一只溫柔的手,輕撫著人的耳膜讓人昏昏欲睡…
沈赫只想就這樣永遠躺著才好。
晏雪行見他這樣,想他確實顛簸太苦,猶豫了許久,終是蹲下身去給沈赫解開了全部的穴道。
霎時,四肢百骸的疼痛被內力的暖流一陣陣沖刷,猛地睜眼,沈赫坐起來便運功游走一個周天
等運完功,周身都感覺舒服自在,同時也在心里狐疑:臭道士怎么突然變這么好心了?
沈赫這樣想,也這樣問出了口:“前輩好心,怎么突然又想解開我身上穴道了?”
晏雪行冷冷回道:“大人是不是覺得解開穴道太過舒坦了?”
:“……”
即使晏雪行冷眉以對沈赫竟也覺得他不再那么可恨,就是想到被他拋下山澗的佩刀都不那么氣惱了,于是對晏雪行不甚和氣的話也不大在意,徑自坐著啃起了手中剩下的米餅來。
此時馬車上的鄭玉麟也跳下車來,看了一眼兩人,臉色不甚好看,許是饑渴難耐,徑自走到河的一邊捧起河水就喝,轉身時卻見到晏雪行遞過來一只米餅。
鄭玉麟并沒有接,鼓著一張陰沉的臉,眼里帶著惱恨的拒絕。
見他不但不接還一臉的別扭,晏雪行不耐煩命令道:“拿著!”
哪知鄭玉麟接過餅直接就是往地上一扔,滿腔怨恨控訴道:“不用你假裝好心!”說完卻恨恨地瞪了一眼沈赫。
沈赫撿起地上的米餅拍了拍灰土把它遞還給晏雪行,涼涼地道:“前輩還是不要憐惜那小崽子了,人家對本使恨之入骨,恨不得將本使抽筋剝皮,前輩卻護著不讓他殺我,在他眼里就是為虎作倀!自然不會接受前輩的好意…”
被人說出心中想法鄭玉麟看向兩人的眼神更加惱恨,然而卻沒有什么可以泄憤的辦法,只能慪著氣回到了馬車上。
沈赫心情突然豁然開朗!剛剛說出晏雪行護著自己的時候才意識到晏雪行應該是不討厭自己的,如若不是,晏雪行就早該讓鄭玉麟掐死自己了,想到這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看向晏雪行感覺他的樣子更順眼了。
只是這種好感并沒有持續多久,待再次上路時,回到馬車沈赫又被晏雪行封住了幾處壓制內力的穴道,好在剛剛整個身體被內力沖刷過,筋骨也不覺得有什么不適了。
看了看一旁晏雪行放著的干糧,抬眼看見那憔悴不堪的少年,此時他已餓得奄奄一息,沈赫心中有些不快:晏雪行可真是菩薩心腸,人家擺明不想吃他的東西,還把干糧放在這礙眼!
沈赫本不想理會鄭玉麟,卻躲不過他暗自投來的仇視目光,不禁冷笑道:“本使要是道長,才不管你的死活!”
少年聞,強撐著精神,怒目圓睜的看著沈赫,像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樣子。
:“怎么?不服氣?”
少年憤恨又無可奈何,沈赫又道:“前日你還說要報仇,說要把我們都殺死,今日便意氣用事先把自己餓死,真是好本事!可惜了那段歸知,拼死救出來你這么個傻逼玩意兒!”
:“不準你說我段叔!”鄭玉麟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叫出聲,撲上來就要與沈赫撕打,只是沈赫已恢復了平常人的力氣,只用力一推,鄭玉麟便跌落在馬車的角落處。
鄭玉麟要死要活的樣子讓沈赫也不知道是為何覺得心中有氣,又出嘲諷道:“真是愚不可及!”
少年頓時如寒風中的柳絮搖搖欲墜,隨時都會飄散一樣,又像是風中的寒鴉,整個都破碎不堪,臉上有淚滑落,看不出是心碎還是恨,真是看起來又可悲又可憐!
過了許久,鄭玉麟竟艱難地拿起車上的米餅放到嘴里,只是他一邊吃一邊哭,眼淚和著餅絮吃在嘴里,也不知是咸還是苦。
還沒等鄭玉麟把手中的餅吃完,馬車再次停了下來,沈赫心中好奇,掀開車簾一卻看見晏雪行已跳下馬車,走到路的一旁。
那里停著幾匹馬,幾個身材高大壯碩的漢子或坐或站圍在路邊的大青石旁,大石頭上坐著一個身穿麻料灰衣,須發濃密的漢子,只見他被同伴扶著,面色發白額頭冷汗噌噌直流。原來是身上被人用長矛刺中,只那傷口就像一個窟窿,鮮血直往外流。
是昨天哺時問路的那幾個人,看樣子是為首的那個人受了不輕的重傷,此時正在路邊休息臥傷。
沈赫見罷也跟著下車去。待走近,那受傷的漢子掙扎著要起身向晏雪行作禮,他身后幾人也是一派附和的樣子,晏雪行見了只是抬手阻止,俯身觀察他身上的口子。
正當沈赫心中好奇,卻聽到受傷的漢子輕喘著抱拳道:“多謝俠士出手相助,如若不是燕某今天就要被閻王收了去了。”說完還和身邊的同伴干笑著打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