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
此后,一連著好幾日小伍氏是日日去往霽修堂,卻又悶聲不語,沒臉主動開口問孩子的下落,秦玉樓總是閉門不見,過了七八日,這才告知孩子被送到鄉下農戶里去了,送的遠遠地。
小伍氏聽了只捂嘴悶聲哭泣。
如此,又過了幾日,直到昨兒個戚敏被從大理寺放出,今兒個夫妻二人登門拜訪。
孩子被送走了,是秦玉樓夜里私底下悄悄進行的,除了秦玉樓與小伍氏,便無人得知,而被送走的第二日,戚家便被宣布無事了,非但無事,反倒是立功了,滿屋子都沉浸在死而復生的歡聲笑語中,小伍氏如何敢聲張。
小伍氏性子本就文秀,不愛出門走到,當初懷孕之際,生生在床榻上躺了好幾月未曾出門,眼下又方出月子不久,稱病鎮日在屋子里守著孩子也并不稀奇,是以,小孩子被送走一事兒,怕是除了秦玉樓,便唯有每日前去探望孫子的二太太崔氏知情了吧。
“大嫂,弟弟已將那愚婦狠狠的教訓過了,好在祖母尚且不知情,不然,該寒她老人家的心了,眼下,事已至此,大嫂您看···孩子···孩子被送去哪了,還能要得回么,畢竟這可是咱們二房這么多年的獨苗啊···”
戚敏的話語中隱隱帶著一絲懇求。
小伍氏一臉悔恨的別過了頭去。
秦玉樓目光在戚敏與小伍氏面上一一掠過,最終落在了小伍氏身上。
不過短短十數日,便見她已憔悴清瘦了不少。
秦玉樓心中一軟,其實,小伍氏又有何錯?
她的一切所作所為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畢竟,戚家原先所經歷的那一切其實皆是因他們大房而起,若是換做旁的府上,怕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分家的分家,開鬧的開鬧,早已鬧成一鍋粥了吧。
而她們侯府,不過是出了這么點小岔子,平心而論,換個人,換個角度,倘若引發此番事端的那人是他們二房,是戚敏,秦玉樓心中難道不會意難平?不會遷怒責怪?不會想著一切法子救自己的孩子嗎?
想到這里,秦玉樓雙眼變得一陣復雜,良久,這才對著身側的芳苓幾不可聞的頷了頷首,芳苓會意,立即提著步子往屋子里去了,再一次出來時,只見她懷中抱著一個尚且還包裹在襁褓中的嬰兒。
秦玉樓見了,親自接了將孩子抱了起來,送到了小伍氏的懷里,嘴上平靜道著:“我篤定戚家不會有事,所以孩子我沒舍得送走,這些日子一直養在了霽修堂,與幾位哥哥姐姐們在一塊兒···”
戚敏與小伍氏夫人二人紛紛呆愣住了。
良久,只見小伍氏一臉不可置信的捂著嘴,幾乎是顫抖著伸手去接這個失而復得的孩子,孩子落在她懷里的那一刻,小伍氏便再也忍不住了,只哽咽幾聲,淚如雨下。
待小伍氏摟緊了孩子,終于平靜后,只忙要朝著秦玉樓下跪,這一次,秦玉樓穩穩的將人扶住了,臉上淡淡道著:“弟妹不必如此,咱們···到底是一家人···”
小伍氏聞,頓時淚如決堤,只一臉悔恨道:“大···大嫂,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我不該不信你···”
戚家這歷經數月的劫難,直到這一日,才總算是到頭了。
其實,關于二房鬧出的這一出,雖未曾聲張,但這后院的事,便是有丁點風吹草動,哪里又瞞得過旁人的眼耳,老夫人雖未曾掌家,但府中的一舉一動哪里逃得過她那雙睿智的雙眼?裘氏掌家多年,耳目遍布整個侯府,但凡警覺幾分,哪里又猜不出來,整個府上怕唯有她的婆婆榮氏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罷。
戚敏說此事好在老夫人不知情,怕寒了她的心,其實,寒的何曾是老夫人的心,也定不會是秦玉樓啊,要寒的怕便也是那最為尷尬之人吧,畢竟是他們二房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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