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夜戚修歸來時,秦玉樓早已洗漱完畢。
這會子在屋子里正用夜點,按著這一段時日的規律,每每臨歇前,須得用上一碗點心墊墊肚子方才入睡。
因著在此之前,屋子里的丫鬟們早已不知派人到院子外查看過幾遭了。
眼下,戚修方一回來,守在院門口的桃紅便忙不迭往扭頭直往院里顛顛跑著前去通風報信,院里的燕蘭便又跑到了正房去稟告。
是以,這人還未進院子,秦玉樓便已得了風聲了。
秦玉樓還沒開口,只聽聞那芳菲一個勁的問著世子吃酒了沒,情緒如何,與往日相比有何異樣,絮絮叨叨的詢問了一遭,待一一確認后,方才放下心。
秦玉樓聽了莞爾。
只臉上的笑容在戚修進來時,倒是適時止住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
只見戚修身著一身藏藍色祥瑞華服,身長如玉,長手長腳的跨進來,整個屋子里都顯得有幾分壓迫感。
秦玉樓瞧了片刻,只微微垂了眼,手中捏著小瓷勺在碗里攪了一陣,正要打發人前去伺候。
卻見那戚修瞧了她一眼,只眼明手快的擺了擺手道:“不用了·····”
見秦玉樓正在用夜點,便也扭頭對候在一旁的芳菲吩咐了一聲:“也給我來一碗···”
芳菲聽了頓時愣了一陣,隨即立馬歡快的道了聲:“是,世子爺,奴婢這便去···”
說著只與歸昕二人一人重新將托盤端了過來,重新拿了一副碗筷,一人趕緊打發人去廚房,將夜里秦玉樓特意叫留的幾碟素菜及面點點心吩咐人端了過來。
戚修在秦玉樓身旁坐了下來。
秦玉樓瞧了他一眼,只當做沒瞧見似的低著頭一不發的攪著碗里的白胖圓子。
這是特意吩咐廚房做的湯圓,白乎乎的,瞧著圓潤可愛。
最近胃口奇怪得緊,老是突發奇想,想到什么,便想要吃什么,可一旦過了時辰,便又不愛吃了。
這不昨兒個便想到了這白胖園子,結果今兒個做出來后便又徹底沒了胃口。
秦玉樓只百無聊奈的攪和了一陣,正意興闌珊想讓人撤下去之際,卻見手中的小瓷勺被人一把給奪了過去。
秦玉樓一抬眼,便見丈夫竟一手端著碗,一手舉著勺子遞到了她的嘴邊,直直的盯著她,嘴上卻下意識的道了句:“好好(念一聲)吃——”
秦玉樓:“···”
秦玉樓只以為自己聽錯了,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現如今她還在生氣來著,他不說上幾句軟話便罷了,竟還像沒事兒人似的,這是指責上了么?
指責她不好好用飯?
沒個正行么?
秦玉樓登時氣樂了,然縱使心里有氣,嘴上忍不住想回幾句,可偏偏此時又不想與此人說話。
只裝作沒聽見沒瞧見似的,別開了臉。
戚修舉了一陣,良久,只忽而低聲道了句:“你不吃,那我吃——”
說罷,竟奪了秦玉樓的碗勺,自個一勺一勺悶聲吃了起來。
秦玉樓嘴角微抽,只有些難以置信的瞧了戚修一眼。
結果,芳菲吩咐廚房端了夜點送進來的時候,便瞧見世子爺將自家姑娘的夜點都一口不剩的吃完了,芳菲頓時直目瞪口呆道著:“世子爺,您怎么能跟小少爺搶食,這一頓是特意為夫人肚子的小少爺備下的···”
“···”
戚修聞只瞧了芳菲一眼,又扭過頭來瞧了秦玉樓一眼,方默默地將碗筷放下了。
秦玉樓贊賞的看了芳菲一眼,頓時覺得心里頭解氣不少。
便由著歸昕扶著起身,朝著戚修福了福身子,微微淺笑道:“夫君慢慢用,肚里的小家伙要歇著了,妾便且先去安寢了···”
“等等——”
哪知戚修忽而也隨著秦玉樓起身,竟走到秦玉樓跟前,只忽而一把彎著腰,小心翼翼的將秦玉樓給打橫著抱了起來。
隨即,又輕手輕腳的將她擱置在了床榻上,甚至還關懷細致的替她將被子蓋好并掖好了,末了,又只坐在床榻一側垂眼瞧了她一陣,方對她輕聲道著:“你好好歇著,我且先去沐浴了···”
聲音竟然難得有些溫柔。
屋里的芳菲幾個瞧見了只瞪大了眼,片刻后,方擠眉弄眼,極有眼色的退下了。
秦玉樓亦是呆了一陣,只覺得這日活見了鬼似的,這丈夫自打這一遭回來,只覺得活像變了個人似的。
以至于待戚修起身之際,秦玉樓竟鬼使神差的拉了他一把,忍不住喃喃的問著:“夫君···今日怎么了···”
戚修瞧了她片刻,默著猶豫了一陣,方低聲道著:“千蕙姑娘說夫人不理為夫,是因為夫人心里受委屈了,為夫覺得此話有理···夫人放心,為夫···為夫往后定會好好待夫人的···”
秦玉樓聽了呆愣了好半晌,腦子里只有一個問題,“千蕙姑娘···是誰?”
戚修面色頓時一陣古怪,猶豫一陣少頃,依然選擇如實相告之:“千蕙姑娘是怡紅館里頭的···姑娘···”
秦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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