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仔細打量著這一行裝扮,赫然發覺,原來此行人便是方才一直走在戚家前頭的那一路人馬。
只因始終隔著一段距離,且各個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又加上一路勞累,倒一時沒有辨認出來。
原來這會兒顏家燒了香火,拜會完正要出來,顏邵霆乃是外男,不便進去參觀,再加上近來一直神色消沉,無心四處游覽,便一直候在殿外守著。
恰逢方才秦玉樓一行人取了面紗正要進,而顏家出,就是這么巧,這便撞了個滿懷。
秦玉樓萬萬沒有料到與故人相遇竟會陷入如此尷尬的境地,縱使心里頭有一千道一萬道惱恨,此刻也根本無暇顧忌其他,只忙不迭一臉驚訝的與對面顏家一行人招呼見禮。
走在前頭的顏夫人只微微蹙著眉看了候在殿外的顏邵霆一眼,倒也極快的反應過來,忙上前拉住秦玉樓的手一臉親熱道:“好孩子,前幾日錦丫頭還提起你了,我也私底下念叨過好幾回了,上月與你母親通信還在念叨來著,沒有到這菩薩果然靈驗,這還沒出殿門了,這么快便瞧見了···”
說著,只拉著秦玉樓的手直問東問西,一臉關懷備至。
顏夫人打小便一直對秦玉樓疼愛有佳,錯開顏邵霆與秦玉樓親事這一事不提,她待秦玉樓真的是沒話說,且瞧著眼中的欣喜是發自內心油然而生的。
秦玉樓只將秦家得子的消息告之,顏夫人聞登時大感意外,忙不迭念叨了幾聲“菩薩顯靈”。
兩人寒暄了一陣,秦玉樓這才與裘氏一行道:“顏伯母乃是家母世交好友,打小看著我長大的,今年年初方隨著顏伯伯一道調派京城,我原也想著正要抽空去拜訪呢,卻不想今兒個這么巧,在這里撞上了···”
又對顏夫人介紹了裘氏一行。
說著,又將顏秦兩家聯姻之事略微透露了一二,徹底打消了裘氏等人的顧慮。
因著此刻堵在了佛殿門外,不便久談,顏夫人得知老夫人也一道來了,只說待會兒前去拜會老夫人一番,至此,兩行人匆匆拜別。
臨行前,只忽而聽到前頭有丫鬟特前來稟告,因離得近,秦玉樓斷斷續續聽到了幾個字,諸如“蔡家也到了···”之類的。
顏家一行人匆匆離去。
至始至終,秦玉樓再也未曾回頭。
只腦海中忽而有短暫的出神,方才匆匆瞥了一眼,曾經那個英武不凡的天子驕子,此刻神色竟難得有少許消沉郁氣。
雖今生不能成為夫妻,但秦玉樓打從心底里盼著他能夠一世安好,不是丈夫,卻始終還是曾經的兄長。
經過了這么個小小的插曲后,誤了些許時辰,方才進入。
四個圓形高柱撐著佛殿,顯得巍峨軒麗得緊,里頭香客不少,只見各個虔誠參拜,人多但殿里卻一陣寂靜無聲。
一眼便瞧見佛殿一側,老夫人正經由寺廟住持親自招待,二人似相當熟稔,正在寒暄說話,裘氏領著秦玉樓等人走了過去,二人方止住。
住持法號歸虛,似乎與戚家一行人皆較為熟稔,雙方寒暄招呼過后,老夫人忽而指著秦玉樓對主持道:“此乃孫媳···”
又對秦玉樓道:“快來見過住持···”
秦玉樓頓時受寵若驚,忙雙手合十與住持見禮。
歸虛眉毛胡子雪白,清瘦如枯骨,臉上的皮肉已然發皺,那雙眼猛地一瞧十分銳利,但再一瞧,卻又覺得分明十分溫和清澈,年紀應當非常老了,但奇怪的是,竟一時瞧不出具體年紀。
歸虛起先只略略看了秦玉樓一眼,似乎有些驚訝,又細細打量著她的面相,適才捋了捋長須對老夫人略略點頭,又對著秦玉樓笑著道:“阿彌陀佛,施主實屬福慧雙修的好面相,定是個有福之人。”
老夫人聞,倒是略顯意外的瞧了她一眼。
裘氏,小伍氏紛紛面露詫異。
秦玉樓亦是詫異連連,只覺得這話竟與剛出生時在陵隱寺得到的解說是一模一樣的,秦老爺時常在秦玉樓跟前念叨著,秦玉樓早已耳熟能詳了。
正在此刻,只忽而聽到歸虛又徑自道:“這樣的面相,老衲曾在十多年瞧見過一回,施主可是元陵人士?”
秦玉樓一愣,歸虛見狀,便又高深莫測的提點了一句道:“水滿則溢,福滿則損,若是挺過了命中劫難,方能一世繁榮···”
多年以后,秦玉樓才后知后覺發覺,她命中的劫難原來并不是關于自己的,而是關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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