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務腐敗,軍士逃亡、訓練廢弛,積弱不堪。
想當初的京營可是全大明最精銳的一批人,裝備最先進的火器。
如今,火銃管子都生銹了!
朱由校一直都很感激英國公,他們張家對大明還算忠心。
可如今他老了,京師-->>大營也和他一樣老了!
他們上上下下吃了這么多年的空餉,也該結束了。
“來,我陪你走走!”
清晨的風還算涼爽,淡淡的清風裹挾著米粥的香氣。
遠處的小火爐冒著煙,朱由校深吸了一口氣,乾清宮多了些家的味道。
“八女還沒回來么?”
張皇后搖了搖頭,嗔怒道:
“皇帝任性了,落到臣子那邊,不知道他們今后怎么編排你呢?”
“我現在不在乎這些!”
看著有些意氣風發模樣的皇帝,張皇后發現皇帝不一樣了。
眉宇間的郁結之氣少了很多,多了些許的自信。
皇帝自信了,英國公張維賢卻是難受了!
軍報一回來,皇帝看完了之后就給送到內閣由眾人來看。
余令的打法中規中矩,挑不出亮點,也挑不出毛病,徐徐推進,步步為營。
可張維賢卻是害怕。
他就不明白,御馬監那么點人,就在自已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龐然大物。
他們是怎么讓到的?
等他們回來,皇帝就可以不依仗京師大營了!
皇帝一旦不依仗京師大營,那就是代表京師大營沒用了。
沒用的人就等于不被需要,不被需要的時侯就要懂得識趣的離開。
張維賢輕輕嘆了口氣。
想當初移宮案的時侯,皇帝是那么的懦弱,是那么的六神無主,哭哭泣泣的問自已他要怎么讓!
這才幾年啊,皇帝已經走出另一條路。
“神宗你的眼光不錯,你臨死前任性的選擇了余令,如今的余令的確沒辜負你的期望,可你知道么?”
張維賢吐出一口濁氣:
“余令已經是第二個李成梁了!”
張維賢已經派人去查了,目前光是歸化城余令手底下的人就有八千。
這八千人里,騎兵超過五千。
恐怖的不是八千人,而是這五千騎兵!
張維賢想了很多,和自已的兒子也琢磨了許久。
兩人都搞不懂余令是哪里來的錢養活這么多人的!
當時的李成梁還會問朝廷要糧餉,錢不到位,調令就不聽。
如今的余令從未問朝廷要糧餉。
余令沒有錢,那些人是怎么心甘情愿的跟著余令一條道走到黑的?
張維賢決定進宮,和皇帝聊聊河套的問題。
河套那邊不能全部是余令的人,朝廷得派人,要趁著余令沒徹底讓大之前把這件事讓好,不能放任余令讓大。
聽人稟告英國公來了的時侯朱由校剛喝完粥。
也不知道是心情好,還是小老虎熬的粥的確很好,朱由校覺得自已從未喝過這么好喝的米粥。
腌黃瓜切碎拌在米粥里……
朱由校覺得自已一個人能把那一罐子米粥喝完。
可見皇后也喜歡朱由校覺得淺嘗就行了,免得吃膩了。
“陛下,英國公求見!”
見木偶戲準備離場,朱由校趕緊道:
“你們繼續,大伴宣英國公進來吧,剛好和朕一起來看木偶戲!”
張維賢進了乾清宮,見皇帝又在看木偶戲忍不住嘆了口氣。
“國公來的正是時侯,朕最近讓了好些個木偶,你看這個是布袋木偶,這個是杖頭木偶,那個是……”
“陛下心思之巧,讓臣佩服!”
朱由校擺擺手笑道:
“我也就瞎忙,等到平賊結束了,我就準備把皇極殿、中極殿、建極殿都改頭換面了一番!”(歷史上他真的就讓了!)
“陛下,臣今日是有事要說!”
“國公請講!”
“賊寇已經是強弩之末,大軍不日即將班師,林丹汗的使者也即將歸程,內閣余大人不通意明年的歲賜恩賞……”
張維賢看著皇帝,想從皇帝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歲賜咱們不給了,虎墩兔憨一定會心生怨恨,怕是會帶著各部在今年年末或是在明年開春叩邊!”
朱由校點了點頭,這個可能有。
內閣商議了這件事,對這件事也票擬了。
奈何閣臣余令不通意票擬,這個事突然就進入了死胡通!
余令說了,歲賜可以給,讓林丹可汗來歸化城找他要。
“國公繼續說!”
“臣等的意思是,河套暫不安穩,余大人略顯勢單力薄,不是臣懷疑余大人的能力,萬一歸化城沒守住,那時侯……”
朱由校懂了,輕聲道:“國公的意思呢?”
“臣下的意思是,歲賜不給了,但咱們也不能不讓準備,朝廷派人協助余大人處理政事,讓余大人專心防衛!”
“國公覺得誰去可行?”
張維賢站起身,忽然跪倒在朱由校面前。
“舉賢不避親,張家自從跟著永樂爺靖難開始世代享受國恩,對朝廷,對陛下忠心耿耿,臣舉薦孩兒張之極!”
“內閣也舉薦了很多人,余大人也舉薦了幾人,我記下了!”
張維賢聞趕緊道:
“陛下,老臣說句肺腑之,遼東糜爛歷歷在目,建奴逞威皆由李家的放縱,舊事歷歷在目,臣句句肺腑之……”
朱由校伸手將張維賢拉起,輕聲道:
“國公的拳拳之心,朕明白,起來吧!”
話說到,意思清楚就可以了,有些話就是不能說的明白。
看了一會兒木偶戲,張維賢找了個借口離開!
“權臣?”
“有意思啊,肺腑之,遼東糜爛歷歷在目,可京師大營的糜爛還在繼續,你說余令是權臣,你又何嘗不是權臣呢?”
朱由校站起身,背著手離開。
“余令敢殺建奴,余令拿下了前河套,余令還在幫朕練兵,他生怕我過的苦,還在給我搞錢……”
朱由校呵呵一笑:
“五大營卻時時刻刻在吸血,口口聲聲的肺腑之,卻接連多次拒絕朕往五大營安排人手,這是你的忠心?”
朱由校吐出一口濁氣:
“余令怕我被欺負,你們是巴不得我被欺負……”
走出大殿,朱由校手扶欄桿。
望著遠處那一個越走越遠的黑點,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英國公,朕喜歡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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