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藍直起身子來,抹去眼角的淚水,實在是看不得眼前的這一幕,轉身出了這道門。
這原本是為安娘和她的女兒準備的院子,宋寧藍自從接納了安娘之后,有想過日后這個宅院便交給安娘打理,如此一來,安娘母女不僅擁有了足以抵御風雨的屋檐,更在季家的庇護之下,尋得了一份難得的安穩,季家的聲望與庇護,猶如一道無形的屏障,讓那心懷不軌的朱家,即便是心有不甘,也終究難以對這對柔弱的母女輕舉妄動。
宋寧藍已經把一切都打理好了。
明明她動了惻隱之心,看著這兩個人之間的母女情深,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幼年的時候。
馮叔也跟在宋寧藍的身后走了出來。
“小姐,小的為安娘準備一副薄棺吧,讓人入土為安。”馮叔說道。
屋內,一陣接一陣的啜泣聲,細若游絲卻又頑強地穿透寂靜,揪人心弦。
誰也沒想到在這樣的疏忽之下,安娘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沒了性命。
宋寧藍的眉眼微冷,“薄棺?”
“我們就這么安葬了安娘,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朱家?”
馮叔問道:“那小姐打算怎么做?”
“帶著安娘的尸身,帶著她那唯一的孤女,去給我到府衙,擊鼓鳴冤。”
一條鮮活的生命,竟如此慘痛地消逝在朱家的殘暴手段之下,這怎能不令人痛徹心扉?定要叫那些背信棄義之徒,為其罪行付出沉重千百倍的代價,以償此恨。
當天光亮起,百姓開始在黑夜之中慢慢蘇醒過來。
一天的忙碌伴隨著裊裊升起的炊煙,似乎所有人都生活在安寧祥和的世界之中,一片平靜。
在這樣平凡的每一天之中,有著無數人都在承受著痛苦和折磨,病痛亦或者是人生之中百味交雜的苦楚。
府衙的鼓聲被人重重敲響,響徹蘇城寧靜的清晨。
朱家的斑斑劣跡,終是如春日里潛藏的暗流,沖破冰封,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安娘所承受的那些不公與委屈,仿佛一陣凄厲的風,穿透了世態炎涼的壁壘,激起了無數人心底的漣漪,他們紛紛為這位柔弱卻堅韌的女子,發出不平之鳴。
僅僅一日之間,朱家便由風光無限跌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成為了眾人茶余飯后的唾罵之談,朱家門楣之上,爛菜葉與臭雞蛋如雨點般落下,仿佛連空氣都彌漫著對這家的不屑與厭惡。
昨日,朱興浩還身披著榮耀與自信的光輝,步履間盡顯意氣風發;而今,他卻成了人們唯恐沾染半分的霉運之源,人人見之則避,生怕那無形的晦氣會隨之一同降臨。
朱家的人連門都不敢出,朱三娘跪在地上被責罵,無數羞辱的語全都沖著她來了,可今日清晨時的那一幕,也把她嚇得不輕。
見著安娘帶著朱佳就要跑,朱三娘大驚失色,立刻讓人攔下她們,驚慌失措之下,她讓人動手打安娘。
誰讓那個女人死死地拽著朱佳不肯放手,朱佳要是沒了,到時候受罰的人就只能是自己。
未曾料到,安娘背后竟還藏著撐腰之人,一時間,雙方拳腳相向,場面混亂至極。她親眼目睹了那兩人出手之狠辣,每一拳都似要置人于死地。試想,那般力道,即便是堅硬的磚石,恐怕也要即刻粉碎,安娘那柔弱的身軀,又如何能夠承受得住這般重擊?
承受不住,那就只能死。
在安娘被人救走之后的每一刻里,朱三娘都在期盼著安娘能活,那可是有人救了她啊,那些人看起來那么的體面,一定很有本事,一定能夠救她。
安娘一定能活下來。
畢竟安娘曾經挨了娘那么多的揍,竹條也好,巴掌也罷,那么多次,那么多次!
可這次偏偏已經安娘死了,為何沒有撐過去,那些人都是廢物嗎?
安娘死了。
她是不是也會死?
娘看起來這么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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