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風和日麗,萬里蒼穹碧藍如洗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有輕風拂過,樹葉緩緩飄落,一片葉子飄落在白驢的頭上,陽光透過樹叢的縫隙,斑駁的溫暖,白驢顫了顫耳朵,伏在地上繼續安睡,它身前不遠處,世生和劉伯倫正在樹林之中打坐冥想,兩人的身子一動不動,就好像兩座泥像一般,有鳥兒飛來落在了世生的頭上,卻渾然不覺。
通過長時間的打坐冥想,現在兩人已經逐漸能夠進入精神領域之境界,此時的他們正悄悄的同自然溶為一體,就好像兩棵樹,兩塊石頭一樣,不夾雜一絲的戾氣,那種感覺很微妙,此時的他們雖然看起來沒有絲毫殺傷力,卻又好像擁有移山填海之能。
然而,這一切看在游方大師眼中,卻仍沒能將他眉心那抹尋常人發現不了的愁容沖淡,事實上,雖然世生二人因為早已經打好了基礎,如今領悟精神之力的進步神速,但照著現在這個程度發展下去,卻仍無法在即將到來的正邪大戰上擊敗秦沉浮。
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時間不夠。
世上本沒有奇跡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必然,雖然他們和秦沉浮一樣都是在機緣之下悟到精神力量,但兩人剛入此道的時間太短,又如何能夠同那三十年不斷修煉的秦沉浮相提并論呢?
他們所下的功夫根本就不在一個起跑線上,什么是功夫?功夫其實就是時間。
這也是游方大師當初不贊成兩人參戰的重要原因,但凡事不可強求,兩人執意如此游方大師也沒有辦法。
雖然平日里游方大師總是一副嘻嘻哈哈順其自然的樂天老者模樣,但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這些天里,游方大師誦經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且不再進食,他需要以一個最理想的狀態迎接這次戰斗。
盤膝而坐的他望著兩個年輕人。心中暗暗的想到:此戰結束后,無論結果如何,之后的時代就是屬于他們的了。
佛陀啊,我想我快找到答案了。
想到了這里,游方大師慈祥的笑了笑,雖然閉目入定。而過了一會兒,正在冥想的世生和劉伯倫忽然睜開了眼睛。立在他倆肩膀上的鳥兒忽然感覺到了兩人的生命氣息,這才受驚飛走,世生轉頭對著劉伯倫說道:“來了不少人啊。”
沒錯,他之所以從入定之中醒來,正是感覺到了此時自打南面有數百人正朝著這里前進,雖然他們隱藏的很深。但世生仍能夠感覺到這隊人馬所散發出的‘氣’。
這是一群高手。
想到了此處兩人便站起了身來,來到了游方大師的身邊剛要說話,只見游方大師已經微笑著對他們說道:“別急,是自己人,世生伯倫啊,時候要到了,去接他們過來吧。接下來的幾天里會有很多事要忙。”
這游方大師總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看破一般,經過了這段日子的接觸,劉伯倫和世生對其的尊敬已經到了一定的高度,如今見他吩咐,兩人不敢怠慢,忙應了一聲,隨后雙足點地躍上了樹頂,在樹林上空朝著那些人的方向奔跑而去。
那些人距離此地。仍有約三里路程,這是世生領悟精神之力所能探知的極限,果不其然,兩人沒跑一會兒,就見到樹林的南面一條僻靜的小路上,許多風塵仆仆的行腳僧正在四處尋找著什么。
他們便是云龍寺的僧人,經過了秘密的日夜長途跋涉后。他們終于從遙遠的南國趕到了這里,當日游方大師用幻術讓星空產生了變化,他們正是順著這方向一路趕來,世生和劉伯倫在樹上認出了這些人的來歷。心中自然喜悅不已。
“難空!!”世生開心的叫道,走在隊伍之前的難空和尚抬頭正好和世生打了個照面,他們本是多年的老朋友,難空可以說是云龍寺中同他們關系最好的朋友,因為早年的不打不相識,后來數次并肩而戰更加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
難空在見到兩人后也是十分的喜悅,他同落在地上的兩人互相擁抱,沒有一點和尚的樣子,隨后,他們拜見了同行而來的云龍三僧,再得知了游方大師就在不遠處后,三僧的眼圈瞬間就紅了,連客套都沒顧得上,便讓兩人引路,將他們帶到了游方大師那里。
如今同數十年未見的師父重新相見,那一顆即便是他們這些德高望重的高僧也全都老淚縱橫,他們齊刷刷的跪在了游方大師的身前痛哭流涕,尤其是那法空和尚,他天生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他自幼被游方大師收養,對他來說游方大師甚至比親生父母還要重要,此時的他跪在地上爬上前去,如同孩子一般雙手抓住了游方大師的下擺,一邊哭一邊張嘴喊道:“啊,啊!”
游方大師看著自己這些已經露出老相的徒弟,心中不由也對時間這個殘酷的東西產生了感慨,只見他當時一邊安慰著三人一邊慈祥的說道:“你們這些年可好?法嚴三人呢?怎么不見他們到此?”
一提起另外三僧,法垢心中便是一陣苦楚,于是他悲愴的對著游方大師請罪道:“師父,我們沒用,法嚴師兄他們………………”
多年前云龍寺的變故乃是南國的至高機密,畢竟這不是什么光彩之事,甚至現在還有許多人不知道云龍六僧早就消減了一半,游方大師常年在外游歷,自然對這事也不了解,如今在聽了法垢他們講出這段經歷之后,游方大師長嘆一聲。
世俗名利迷人眼,佛門難躲貪念人。
真想不到自他走了之后,云龍寺竟出現了那么大的變故,如果不是世生他們的話,現在云龍寺會不會存在也是個未知數。世生和劉伯倫之所以沒將那段往事說出,正是不想讓他們尊敬的這位老和尚難過,而此時游方大師了解了一切后,也確實十分的感慨。
好在他活了這么多年,對生死之事早已看淡,過了一會后只見他對著三人說道:“你們并沒有錯。只是為師不在你們行差踏錯走了彎路,幸好能迷途知返,從此之后,可要一心向佛,切勿再被那些世俗之物迷了雙目,明白么?”
“是。”三僧恭敬的對他磕頭,這一幕讓遠處那些年輕的云龍寺僧人看的漬漬稱奇。對于這位傳說中的老方丈他們自然不敢輕視,畢竟他是很跨數個江湖的傳奇,也是云龍寺真正的驕傲。
法垢和尚畢竟已是方丈,所以不能一直哭泣,只見他擦了擦眼淚,隨后便對著游方大師談起了正事:“師父。我們已經按您的吩咐派人通知了所有正道勢力,他們如今正朝著此地趕來,有您在,我們全都安心多了,所以請您主持大局帶領我們匡扶正義,有什么吩咐,請您現在就對弟子說吧。”
游方大師點了點頭。隨后說道:“據我估計,所有的同修聚集在此大概還需要五天左右,這五天很重要,我需要你們提前行動做一件事。”
“是何指使?”法垢大師恭敬的問道。
游方大師微微一笑,隨后說道:“現在的蜀中一代陰山邪道橫行,蒼生苦難,我需要你們除魔衛道,在五天的時間內。將陰山范圍內所有的邪道頭目除掉,可以做到么?”
法垢和尚聽完這話后心中登時出現了疑惑,只見他對著游方大師正色說道:“那我們需要喬裝么?”
游方大師搖了搖頭,然后說道:“不必,相反的,每除掉一名邪魔之后,你們要留下字據。以‘正道同盟’的身份為那陰山一脈下戰書。”
“可是…………”法垢和尚十分不解的說道:“可是師父,我們這一次雖然同其他門派聯手,但陰山之強不容小覷,現如今那些同修還沒有來。我們如此明目張膽的對那陰山下戰書,是否有些輕敵呢?”
確實,但從人數上來說以他們集合所有正道換來的兵力對抗強大的陰山一脈就存在一定的劣勢,更別提那陰山之中還有眾多的大高手,以及天下無敵的秦沉浮。
在這種局勢之下,只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唯一的勝算便是偷襲,趁其不備方有可能出奇制勝,游方大師不可能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即便如此,他仍要讓云龍寺僧眾如此明目張膽的下戰書,他的用意究竟何在?
在聽了徒弟法垢的建議之后,游方大師淡淡一笑,隨后說道:“為師心中有數,你們照做便是。”
雖然想不明白,但法垢他們相信他們的師傅,這位神僧之所以讓他們這么做,其中必有用意,于是他便馬上落實了起來,此次前來此地的云龍弟子一共一百五十六名,各個都是好手,由難空和尚只會,這一百五十余人分成了十隊,在難空的指使下各自行動。
這些訓練有素的武僧當真不同凡響,其行事作風受難空影響,各個雷厲風行,就好像十只無堅不摧的利箭,每到一處都能將當地的惡勢力頭目迅速鏟除。
要說這和尚發起狠來確實厲害,眨眼三天左右的光景,已經有數十個地區的邪道團伙遭受了滅頂之災,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殺他們的是誰,但無一例外的,在頭目尸體旁找到了一張字據。
上面白紙黑字的寫道:‘邪不勝正,今正道同盟會聚巴蜀,誓將誅滅邪魔,天不藏奸,正道長存。南國云龍寺。’
短短數日,蜀中周圍的諸多邪道領袖遍地開花般的被鏟除干凈,這些邪道雖然沒有多大的勢力,平日里只靠欺壓百姓謀取暴利,但他們卻也不是好惹的,因為想在這里開山立輥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同陰山有些聯系,前文書咱們也講過,正是因為有陰山一脈這強大的保護傘,所以他們才會如此的囂張跋扈。
而如今突然遭此橫禍,那些邪道登時大亂,他們本是同氣連枝,那些幸存的勢力在得知這件事后全都大怒:這幫自稱正道的臭蟲是不是吃擰了?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在枯藤老人的地盤上撒野?
當然,這些勢力里還是存在有腦子的人,他們在看到了那些僧人留下的紙條后心中登時產生了不安。
因為南國云龍寺畢竟是曾經的修真領袖之一,雖然近些年來他們一直碌碌無為,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他們既然敢來。一定是早有預謀而為之,再加上那些不死心的所謂正道一起聯合,確實是要出大事!